她說小翠也是你的人吧?“你將她送給我,就是想知道我來十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可笑我還一味護她,生怕你將她弄死,強行將她留在鰲宗弟子之中,如此一來,我鰲族的動向也是白送給你了。”
小翠叛變得太快,如今想想,帝疆身邊,怎么可能留下一個熟知他飲食起居,又怕死惜命的丫鬟在身邊?便是之前帝疆胸口舊疾一事,也是小翠透露給方灼的,所以小翠,根本就是帝疆扔給外界的一張嘴,他想讓他們知道什么,他們就只能知道什么。
“倒也不曾事事回稟。”
帝疆摸了摸尚有余溫的湯碗,前后“烤”著指背道:“你們搶先一步去銜為山獵獸那次就沒給信兒。”
小翠挺重情義,一旦吃飽就會對給她吃食的人很好,她餓怕了,前主子對他們這些下人不好,帝疆給了她一頓飽飯,她便說什么都不肯再走了。她自己會分辨善惡,知道什么才是對帝疆真正不利的消息。
不過最近小翠有點背叛鰲族,因為他們獵獸搶不過大荒,她吃不飽,睡得也不好,歪歪扭扭寫了幾百字的長信給封臣,就是鬧著要回來。
段九游自嘲一笑:“給不給又如何呢,哪怕我抓了十幾籠惡獸,荒主大人一道‘裂天’,不也碎成粉末了么?”
湯碗冷了,帝疆手指太寒,一碗熱湯在他把玩下逐漸凝冰,他棄了那湯碗,看向段九游。
“你還不走,是想吃完這桌飯嗎?”
他煩了,不想再與她多談,身體不給他做主,單是這么坐著都是在強撐。
段九游緊抿雙唇,像被人在臉上扇了一巴掌,她不是拿委屈過夜的人,攥緊狐裘。
“我為何要走,你又為何趕我走?就因我沒能如愿讓你補足十成靈力?我拿真心待你,你事事對我算計,你引方灼入荒宅時,便知困在他原丹里的生靈要用凌天白刃才能安然取出,你知我能自由來去十境,一定會為你想辦法,所以欲擒故縱,順水推舟,我白搭二十萬靈寶,買下一把卷刃的刀,又隨你入招招城,陪你取攢心蓮,背你出四季嶺,我一路對你照顧有佳,你現在就因為區區一點靈力趕我走?!”
“…區區靈力?”帝疆漫聲重復,硬是被這四個字在心里放了一把火。
他說,“這幾個字用得實在很好,你可知你口中區區靈力,可修補我半數元神,可知我寒癥纏身,唯有神魄重塑方能治愈,可見我體內神魄殘缺,猶如廢人?”
他語速平常,不見憤怒,字字句句都是他失去的東西。
他只有兩萬多歲,換在人間正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時刻,他在這樣的年紀被打散元神,在即將統領天境時掉落神壇墜入十境。這樣的經歷,無論換做是誰都是一場重創,他并未心寬到毫不在意,只是恨意不深,習慣壓抑。
他自幼便是這般長大,無論成功還是失敗,父親只會讓他自己爬起來,沒有安慰,沒有鼓勵,沒有心疼,甚至,沒有斥責。
敗了,再來,失去了,再奪!
可他終究也是血肉之軀,今日的功德靈力送了他一場曇花一現的假象,讓他憶起了之前健康如初的自己。
太久違了,所以舍不得。
太短暫了,所以現在連段九游一根頭發絲都不待見!
他說:“若我不取原丹,你就不會救那些人了?方灼與我有仇,早晚要借你之手取我性命,你腦子不糊涂,自然不會與他聯手殺我,方灼一死,原丹自然掉落,你會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