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忽然心情一黯,現(xiàn)在會痛了。
拔掉那根無痛之骨,便有了高于常人十倍百倍的痛感。
大齊鰲宗之所以無往不利,一是不懼死,二便是這不知疼的能力。如今這項引以為傲的本事,因為一個“情”字被收走了。
后悔嗎?段九游自問。
自然不會,再有一次,她依然會舍骨救他。
在意嗎?會有一點,便如一個傲視群雄的武林高手忽然有了弱點,難免生出幾分悵然。
“現(xiàn)在若是再有哪個帝君讓我去出生入死,定是叫不動了。從前不知疼,事事都沖在前面,現(xiàn)在誰愛當這英雄誰去吧,反正不用我沖鋒陷陣了。”
段九游搖頭晃腦地感慨,又自心里跳出一點小得意。
因為天境未來的帝君是帝疆,更因為帝疆不會讓她去出生入死。她找了一個很強大的男人,她知道,即使不知道她失去了無痛之骨,他也會義無反顧地擋在自己身前。
這樣的安全感不是人人能給,段老祖腳步輕快,一路穿過吹花小閣和一條折轉(zhuǎn)回廊,往洗竹園去了。
園子不大,單獨立著一間書房,帝疆平時處理政務(wù)就在此處。
今日有所不同,房里立著十來個人,有典儀、有唱禮官、還有數(shù)名不知負責什么的管事。
帝疆用過午飯便招了這些人進書房,眉峰不自覺地蹙著,不知是對哪個環(huán)節(jié)不滿意。
段九游在窗戶邊露了個頭,帝疆看見她便笑了,示意那些人先出去。
段九游進來就調(diào)侃:“這是誰家的新郎官啊,還沒成親就愁成這樣,莫不是不想成親了?”
他這喜宴辦得倉促,很多事情來不及準備,偏他要求又高,總有不稱心的地方。
九游說:“之前不是說好先簡單辦一場,怎么還是弄得這么繁瑣?”
“簡單只是跟荒族儀式相比,這是你我第一場喜宴,怎能馬虎?”
帝疆拉過段九游坐在自己腿上,抓著她的手問:“今日都上哪玩去了?一天沒怎么見你。”
九游聽得好笑:“不是你把我趕出來的嗎?這會兒又說我跑出去玩。”
他大清早的要成親,招來荒族禮官、主事、奉簿商議事宜,商量到最后發(fā)現(xiàn)很多儀式在十境完成不了,才又改成十境的習(xí)俗。
她在他身邊呵氣連天地聽著,不時給出兩句建議。
——不用那么麻煩。
——要不然這一步省了吧。
他嫌她太不重視,叫她的人把她帶出去玩,中午跟她一起吃了頓飯,轉(zhuǎn)臉又出去了,現(xiàn)在又說的好像她自己貪玩似的。
“你怎么不說你事事都嫌麻煩呢?”帝疆笑道。
“我那時候人還沒醒呢,聽你們林林總總地排列一堆,自然覺得麻煩。”
帝疆哼出一聲笑:“段老祖心大,連自己的婚事都不放在心上,真不知道什么事值得你上心。”
段九游眨眨眼,覺得這話有“挑刺”的嫌疑,她現(xiàn)在機靈得很,聽得出來他的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