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奴半跪在青石板前,正用匕首刮著地面。
見兩人進來,他猛地抬頭,喉結動了動,指尖重重按在一塊焦黑石板上——那上面的陣紋被毒火侵蝕得支離破碎,卻仍能看出九道火紋繞成圓的輪廓。
葉寒舟蹲下身,指尖剛觸到陣紋,就覺一陣刺痛竄上眉心。
模糊的記憶涌來:幼年時,他縮在父親懷里,看那個穿月白錦袍的男人在丹爐前畫陣,“此陣名‘九陽歸一’,需雙生血脈共啟,方可引天火降世……”
“雙生血脈?”蘇菱安也蹲下來,古玉突然燙得驚人。
她望著葉寒舟泛白的指尖,輕聲道,“或許古玉選我,不只是巧合。”
葉寒舟轉頭看她。
晨光透過地火室的氣窗照進來,在她發頂鍍了層金邊。
他突然想起昨夜她在火里的模樣——水幕結界裹著她,像捧著顆會發光的珠子。
原來不是祥瑞,是他的小太陽,自己燃著光來救他的。
“回房吧。”葉寒舟將她從地上撈起來,“你需要靈泉養著。”
是夜。
靈泉空間里,黑蓮在泉心緩緩舒展。
蘇菱安赤足站在泉邊,三滴心頭血滴入水中,立刻被黑蓮卷進花心。
蓮心那只眼睛睜開時,空間遠處竟浮現出一座殘破的煉器室輪廓——石桌缺了半角,丹爐倒在地上,卻仍能看出“宗師”二字刻在門楣。
她心念一動,靈泉突然分流。
一縷化作細流注入煉丹房地基,另一縷纏繞上案幾上的天火爐殘片。
爐壁上“宗師·可啟”四字忽明忽暗,最終“啟”字轟然炸裂,化作一道火線直沖她掌心。
蘇菱安攥緊拳頭,指尖滲出血珠,卻笑出了聲:“爐沒火?那就拿仇人的骨頭當柴。”
次日清晨,小六子捧著個油紙包撞進內室:“姑娘!門房撿到這個,說是個戴斗笠的人塞的。”
油紙包拆開,是張泛黃的信箋,只寫著七個字:“裴府地庫,七日不開。”蘇菱安將信箋投入丹爐,青紫色火焰騰起的剎那,灰燼里竟顯出一行小字:“天羅閣,已至城南。”
葉寒舟從后環住她,下巴抵在她發頂:“你說,咱們是先取陽髓,還是……先會會這位‘天羅’?”
蘇菱安望著爐中飄起的灰燼,靈泉深處的黑蓮突然劇烈搖曳。
蓮心之眼里,一座隱于霧中的樓閣緩緩浮現,匾額上三字若隱若現——天羅門。
晨光微透時,蘇菱安倚在床頭翻閱趙五娘呈上的賬冊。
指尖劃過某頁“黑鴉坊”的批注,墨跡未干,還帶著淡淡松煙香。
她抬眼望向窗外,晨霧里,影壁上陳老道寫的“祥瑞”二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