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走后,我在臥室里待了很久。直到陳強做好晚飯,喊我出去吃,我才慢慢打開門。
飯桌上,陳強沒再提早上的事,只是默默給我夾了塊青菜。我看著碗里的青菜,沒什么胃口,扒了兩口飯就放下了筷子。陳強看我這樣,也沒多問,只是說:“要是不想吃,就放那兒吧,等會兒我收拾。”
我點了點頭,起身走回沙發,拿起手機刷著短視頻,可眼睛盯著屏幕,腦子里卻全是早上父母帶來的爛蘋果,還有他們說的那些話。我越想越委屈,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
大概晚上八點多,手機突然響了。我以為是張阿姨或者小張發來的消息,拿起來一看,卻是母親打來的電話。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了。
“曉曉,你跟你爸早上說的那些話,是不是氣話啊?”母親的聲音帶著點小心翼翼,“我跟你爸回家后,想了很久,覺得早上確實有點對不住你。那些蘋果是我不對,不該給你帶爛的。”
我以為母親是來跟我道歉的,心里稍微軟了點,說:“媽,我不是怪你們買錯蘋果,我是怪你們心里從來沒有我。我住院的時候,你們不管我;我哥用拆遷款買了新車,你們還要我幫他還車貸。”
母親沉默了幾秒,說:“曉曉,媽知道你不容易。可你哥那邊是真的有難處。他昨天跟我說,想趁著現在房價還沒漲太多,趕緊買套房子,不然以后結婚都沒地方住。可他手里的錢都用來買車了,首付還差十萬塊。你看,你能不能幫你哥湊湊?”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好一會兒才說:“媽,你沒搞錯吧?我哥剛用拆遷款買了二十多萬的新車,現在又要買房,還要我幫他湊十萬塊首付?我剛住院花了五千多,還欠著同事的錢,我哪里有十萬塊?”
“你可以跟陳強商量商量啊,”母親的聲音一下子高了起來,“陳強是男人,手里肯定有存款。再說,你們結婚這么多年,怎么也該攢下點錢了。你哥買房是一輩子的大事,你這個當妹妹的,怎么能不幫他?”
“我跟陳強哪里有存款?”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我們每個月房租兩千五,陳強的工資要還車貸,我的工資除了生活費還要給你們打兩千塊錢,根本攢不下錢。我這次住院的錢都是同事幫我墊的,你讓我怎么幫我哥湊十萬塊?”
母親嘆了口氣,說:“曉曉,你別跟媽哭窮。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手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盤,不想把錢拿出來。可你哥是你親哥啊,他以后要是過好了,肯定會幫你的。你就當是幫媽,行不行?”
“幫你?”我冷笑了一聲,“媽,我幫你們還少嗎?我從上班開始,每個月都給你們打錢;家里房子漏雨,我寄了五千塊回去修;我哥工作后沒攢下錢,我每個月多打五百塊幫他攢老婆本。可你們呢?你們幫過我什么?我住院的時候,你們連點錢都不肯借我,現在還要我幫我哥湊十萬塊首付。媽,你們太自私了。”
“我自私?”母親的聲音也帶上了哭腔,“我跟你爸辛辛苦苦把你養這么大,現在讓你幫你哥湊點買房錢,你就說我們自私?曉曉,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你要是不幫你哥,我就沒你這個女兒!”
“沒我這個女兒就沒我這個女兒!”我心里的火氣徹底上來了,“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會給你們打錢了,也不會再幫我哥了。你們以后別再給我打電話,我們就當沒認識過!”說完,我就掛了電話,還把母親的號碼拉黑了。
陳強聽見我吵架的聲音,從廚房走出來,問我:“怎么了?又跟你媽吵架了?”我點了點頭,把母親讓我幫哥哥湊十萬塊首付的事跟他說了。
我以為陳強會跟我一起生氣,結果他卻皺著眉頭說:“曉曉,我覺得你媽說得也有道理。你哥買房確實是大事,你要是能幫就幫一把。我們雖然沒十萬塊,但可以跟同事借點,湊湊應該也能湊出來。”
“陳強,你沒搞錯吧?”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們現在還欠著同事的住院費,你還要跟同事借錢幫我哥湊首付?我哥手里有八十萬拆遷款,他自己不花,還要我們借錢幫他?你到底是不是我丈夫?”
陳強嘆了口氣,說:“我當然是你丈夫。可一家人互相幫忙是應該的,你總不能看著你哥因為湊不齊首付買不了房吧?再說,你要是不幫你哥,你爸媽肯定會跟你鬧,到時候親戚們也會說你不懂事。”
“親戚們怎么說跟我有什么關系?”我看著陳強,心里又酸又冷,“我只知道,我們現在沒能力幫我哥,也不該幫他。他自己有拆遷款,卻還要我們借錢幫他買房,這根本就是不合理的。陳強,你要是真想幫他,你自己去借,我不會管你,但我不會跟你一起借。”
陳強看著我,沉默了很久,才說:“曉曉,你怎么變成這樣了?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以前你很孝順,也很疼你哥。現在怎么變得這么斤斤計較,這么冷血?”
“我冷血?”我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是你們把我逼成這樣的。我孝順你們,可你們卻只想著我哥;我疼我哥,可他卻從來沒想過我。我要是再像以前那樣,只會讓自己受更多的委屈。陳強,我累了,我不想再這樣了。”
說完,我就起身走回臥室,關上了門。我靠在門板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我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下去。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全是母親的話,還有陳強的不理解。我想起張阿姨說的話,“你得為自己想想,別總委屈自己”。我心里暗暗下定決心,以后再也不會遷就父母和哥哥了,我要為自己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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