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出院還有兩天,我的精神好了不少,能自己下床走動,也能正常吃飯了。阿哲見我狀態(tài)不錯,下午就回公司處理堆積的工作,臨走前反復叮囑我,有事一定要給他打電話。
他走后沒多久,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了。我以為是護士來換藥,抬頭一看,竟然是我弟小明。他穿著一身新衣服,頭發(fā)梳得锃亮,手里拎著一個看起來很廉價的水果籃,站在門口,眼神躲閃著不敢看我。
我愣了一下,心里五味雜陳。這是我住院以來,他第一次來看我。我指了指床邊的椅子:“你坐吧,怎么突然過來了?”
小明把水果籃放在床頭柜上,拉過椅子坐下,手不停地摸著衣角,半天沒說話。我看著他,心里有點期待,又有點害怕。期待他能跟我說句關心的話,害怕他又是來跟我提買車的事。
沉默了大概五分鐘,小明終于開口了,聲音很小:“姐,你……你還好嗎?”
聽到這句關心,我心里稍微暖了點,點點頭:“挺好的,再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本以為他會再說點什么,可他又低下頭,沉默了。我看著他,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說?”
小明抬起頭,眼神里帶著一絲為難,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愧疚。他張了張嘴,猶豫了很久,才小聲說:“姐,我……我是來跟你說件事的。”
“什么事?你說吧。”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姐,”小明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你能不能……能不能別再找爸媽要錢了?家里現(xiàn)在真的沒錢了。”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找他們要錢?我什么時候找他們要錢了?我住院這么久,他們沒給我一分錢,反而是我找他們要彩禮,他們說已經(jīng)給你買車了,拿不出來。”
“可爸媽說你一直在找他們借錢治病,”小明皺著眉,語氣有點急,“他們現(xiàn)在壓力很大,既要幫我湊買車的錢,還要應付你這邊,根本顧不過來。姐,你就別再拖累家里了行不行?”
“拖累家里?”我氣得渾身發(fā)抖,眼淚一下子涌了上來,“小明,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嗎?是慢性腎病,需要長期治療,這是救命錢!那十萬塊彩禮是我的,是我和阿哲的救命錢!你們拿我的錢去買車,現(xiàn)在反過來指責我拖累家里?”
“那錢已經(jīng)給我用了,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小明也提高了嗓門,“爸媽都答應給我買車了,我女朋友也等著呢,總不能讓我反悔吧?再說了,你不是有阿哲嗎?讓他給你想辦法啊,他不是你男朋友嗎?治病的錢本來就該他出。”
“阿哲已經(jīng)為我借遍了朋友,預支了好幾個月的工資,”我哭著說,“他已經(jīng)快撐不住了!那是我的彩禮,本來就該用來應急,現(xiàn)在卻被你拿去買車。你就不能先把錢給我治病,以后再買車嗎?”
“不行!”小明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定金都交了,要是不買車,定金就沒了。而且我女朋友要是知道我沒買車,肯定會跟我分手的。姐,你就體諒我一下吧,我都快三十了,好不容易找個女朋友,不能因為一輛車黃了啊。”
“那我呢?”我看著他,心如刀割,“我是你姐啊!我現(xiàn)在躺在醫(yī)院里,需要錢治病,你卻只想著你的女朋友,你的車!在你心里,我這個姐姐還不如你的車和女朋友重要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明避開我的眼神,小聲說,“我就是覺得,你的病也不是治不好,慢慢湊錢也能治。可我買車這事,不能等啊。”
看著他理所當然的樣子,我心里徹底涼了。從小到大,爸媽什么都順著他,把他慣成了這樣,覺得全世界都該圍著他轉,覺得姐姐幫他是天經(jīng)地義的。可他從來沒想過,我也是爸媽的孩子,我也需要被關心,被照顧。
“你走吧,”我擦干眼淚,指著門口,“我不想再看到你。”
“姐,你別生氣啊,”小明趕緊說,“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我就是想讓你別再找爸媽要錢了。他們也不容易,你就多擔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