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媽家出來后,我和阿偉坐公交回出租屋。車上人很多,我們擠在后門旁邊的位置,誰都沒說話。我看著窗外掠過的樹影,腦子里全是媽哭著說“不認我”的樣子,眼眶又開始發燙,趕緊把頭轉過去,怕阿偉看到。
阿偉好像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他騰出一只手,輕輕握住我的手。他的手還是那么暖,可我心里的冷意怎么都散不去。我能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卻沒力氣回應,只是任由他握著。
到了出租屋樓下,阿偉先下車,然后伸手扶我。我低著頭跟他走,腳步特別沉,好像腿上綁了石頭。進了樓道,燈光昏昏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里響著,顯得特別冷清。
打開出租屋的門,一股熟悉的飯菜香飄了過來。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早上出門前,阿偉預約了電飯煲煮粥。現在粥應該好了,可我一點胃口都沒有。
阿偉把包放在玄關的柜子上,轉身對我說:“你先坐會兒,我去盛粥。”我沒說話,走到沙發邊坐下,盯著茶幾上的水杯發呆。杯子里的水還是早上我沒喝完的,現在已經涼透了,就像我現在的心情。
很快,阿偉端著兩碗粥走過來,放在茶幾上。他把其中一碗推到我面前,說:“喝點吧,胃里空著不好受。”我看著碗里冒著熱氣的粥,搖了搖頭:“我不餓。”
阿偉沒再勸我,他自己拿起碗,慢慢喝著。屋子里靜得很,只有他喝粥的聲音。我坐在旁邊,心里亂糟糟的,一會兒想媽會不會真的不認我,一會兒想弟弟的婚事怎么辦,一會兒又擔心我和阿偉的未來。
阿偉喝完粥,把碗放在茶幾上,然后看著我說:“小敏,你從早上到現在,一直不對勁。除了媽的事,是不是還有別的事瞞著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趕緊搖頭:“沒有啊,我就是有點難過。”其實我沒說,早上出門前,我偷偷給媽轉了兩千塊錢,我怕她沒錢花,可又不敢告訴阿偉,怕他生氣。
阿偉盯著我的眼睛,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嘆了口氣,說:“小敏,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說的?你是不是偷偷給阿姨錢了?”
我被他說中了,臉一下子就紅了,低下頭不敢看他。過了一會兒,我才小聲說:“我……我早上給媽轉了兩千塊,我怕她沒錢花。”
阿偉沒生氣,只是說:“我不是不讓你給阿姨錢,可你得跟我說一聲啊。而且,阿姨現在的問題不是缺這兩千塊,是想讓你拿彩禮給弟弟買車。你這樣偷偷給錢,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讓她覺得你好欺負,以后會更過分。”
我知道阿偉說得對,可我就是忍不住。媽一個人把我養大不容易,我不忍心看著她為難。我抬起頭,看著阿偉說:“我知道,可我沒辦法不管她。要是她真的不認我了,我該怎么辦啊?”
阿偉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把我摟進懷里:“不會的,阿姨就是一時生氣。等她冷靜下來,就會明白我們的難處。而且,就算她真的不認你,還有我呢,我會一直陪著你。”
聽著阿偉的話,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點。我靠在他懷里,說:“阿偉,對不起,因為我家的事,讓你這么操心。”
“傻丫頭,跟我說什么對不起。”阿偉摸了摸我的頭,“對了,明天我們本來要去看婚房的,你現在這個狀態,要不要推遲幾天?”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用推遲,該看還是要看。不能因為我媽的事,耽誤我們的婚事。”我知道,我不能一直沉浸在難過里,我和阿偉的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阿偉點點頭:“好,那我們明天就去。你今天好好休息,別想太多了。”我嗯了一聲,心里卻還是有點不安。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翻來覆去睡不著。阿偉已經睡著了,他的呼吸很均勻,可我卻一點睡意都沒有。我拿出手機,打開和媽的聊天框,想給她發個消息,問問她怎么樣了,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后還是只發了一句“媽,你早點休息”。發完之后,我盯著手機屏幕,等了很久,媽都沒回復。我心里有點失落,把手機放在床頭柜上,閉上眼睛,可腦子里還是亂糟糟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迷迷糊糊睡著了。可沒睡多久,就被噩夢驚醒了。我夢見媽和弟弟一起來找我,逼著我拿彩禮,我不答應,他們就把我趕出了家,阿偉也不見了,我一個人站在大街上,特別害怕。
我驚醒的時候,渾身都是汗。阿偉被我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問我:“怎么了?做噩夢了?”我點了點頭,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阿偉趕緊把我摟進懷里,拍著我的背說:“別怕,只是個夢,我在呢。”我靠在他懷里,哭了一會兒,情緒才慢慢穩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