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視頻電話的第二天,我起得格外早。窗外的天剛蒙蒙亮,窗簾縫隙里透進一點淡藍色的光,房間里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我坐起身,摸出枕頭底下的手機,屏幕上還留著媽媽昨晚發來的最后一條消息:“小敏,媽求你了,回家吧。”
我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好久,手指在屏幕上懸著,卻不知道該回什么。回“我不回”,怕媽媽更傷心;回“我考慮考慮”,又怕他們再逼我借陪嫁錢。最后,我還是把手機放回了口袋,掀開被子下了床。
張浩已經醒了,他靠在床頭看手機,見我起來,立刻放下手機問:“沒睡好嗎?眼睛都腫了。”
我搖了搖頭,走到他身邊坐下,說:“沒事,就是有點擔心爸媽。”
張浩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很暖,能讓我稍微安心一點。他說:“別擔心,阿姨叔叔只是暫時想不通。等過段時間,他們會明白你的難處的。今天我陪你回一趟家,把你剩下的東西拿回來吧?總不能一直放在家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點怕回去面對爸媽和哥哥,但又知道東西必須拿。我點了點頭,說:“好,不過我們早點去,拿完東西就走,別跟他們吵架。”
張浩笑了笑,說:“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我們洗漱完,簡單吃了點早飯,就往我家趕。路上,我一直盯著窗外,心里七上八下的。我想象了很多種回家后的場景:爸媽可能會哭著勸我,哥哥可能會跟我吵架,甚至可能會把我攔在門口不讓我拿東西。
出租車停在我家樓下的時候,我深吸了一口氣,才推開車門。張浩跟在我身邊,輕輕拍了拍我的后背,給我打氣。
我掏出鑰匙打開門,客廳里沒人,只有桌子上放著沒收拾的碗筷,應該是剛吃過早飯。我喊了一聲“爸,媽”,沒人回應。
“可能在房間里吧。”張浩小聲說。
我點了點頭,往我的房間走。剛走到房門口,就聽見媽媽的聲音從爸爸的房間里傳出來:“你說小敏這孩子,怎么就這么倔呢?她要是不借阿強錢,阿強的婚事就黃了,這可怎么辦啊?”
接著是爸爸的聲音,他嘆了口氣說:“還能怎么辦?總不能逼著她借吧?昨天她都說要斷絕關系了,要是真逼急了,她以后都不回來了,我們更難受。”
我站在門口,心里有點酸。原來爸爸也不是完全不理解我,只是他更擔心哥哥的婚事。
這時候,哥哥從他的房間里走了出來。他看見我,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盯著我。
我沒理他,推開我的房門走了進去。房間里跟我走的時候一樣,書桌上還放著我的筆記本電腦,衣柜里掛著我的衣服,床頭柜上擺著我最喜歡的玩偶。我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這里是我住了二十多年的房間,現在卻要搬走了。
張浩跟我一起進來,說:“我幫你收拾衣服,你把你的書和化妝品收拾一下。”
我點了點頭,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書。剛收拾了沒一會兒,媽媽就從爸爸的房間里走了出來。她看見我在收拾東西,一下子就哭了,跑過來拉住我的手說:“小敏,你真的要搬走啊?你不回家住了嗎?”
我看著媽媽哭,心里也不好受,說:“媽,我只是搬出來住一段時間,不是不回家了。等我們都冷靜下來,我還會來看你的。”
“冷靜下來?”媽媽拉著我的手不放,“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們逼你借阿強錢?媽知道錯了,媽以后不逼你了,你別搬走好不好?你要是搬走了,這個家就散了。”
我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說:“媽,我不是怪你們,我只是想自己住一段時間。我已經長大了,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這時候,爸爸也走了過來。他看著我,沒說話,只是嘆了口氣。哥哥站在旁邊,冷冷地說:“媽,你別勸她了。她都要跟我們斷絕關系了,還會回來嗎?她就是自私,只想自己快活。”
我聽到哥哥的話,心里一下子就火了,說:“哥,我什么時候跟你們斷絕關系了?我只是不想借你陪嫁錢,只是想搬出來住,你怎么能這么說我?”
“不是斷絕關系,你為什么要搬出來?為什么不借我錢?”哥哥也激動了,“小敏,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心里根本就沒有這個家,沒有我這個哥,沒有爸媽!”
“我沒有!”我大聲說,“我心里有這個家,有爸媽,有你!可是我不能把我的陪嫁錢借你!那是我攢了五年的錢,是我以后的保障!你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