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媽家出來,我和阿偉沿著路邊慢慢走。風一吹,我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在抖,眼淚把胸前的衣服都打濕了。阿偉一直牽著我的手,他的手心暖暖的,可我心里還是像揣了塊冰,涼得發疼。
“先去吃點東西吧,你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東西。”阿偉指了指前面的面館,聲音很輕。我點了點頭,跟著他走進去。面館里人不多,熱氣騰騰的湯面端上來,我卻沒什么胃口,只挑了幾根面條,就放下了筷子。
阿偉看我這樣,把自己碗里的雞蛋夾給我:“多少吃點,不然身體扛不住。”我看著碗里的雞蛋,又想起小時候媽也總把雞蛋夾給我,心里更酸了,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
吃完面,阿偉說要送我回公司。路上,我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我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里面傳來外婆的聲音:“小敏,你現在在哪?外婆找你有事。”
外婆是媽唯一的親人,從小就疼我。我趕緊擦了擦眼淚,說:“外婆,我在去公司的路上。您找我有什么事?”外婆嘆了口氣:“你媽跟我說了你們的事,你現在能不能來外婆家一趟?外婆想跟你聊聊。”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肯定是媽跟外婆告狀了。阿偉在旁邊聽到了,皺了皺眉,小聲說:“別去,外婆肯定會幫著你媽勸你。”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外婆一直疼我,我去看看她想說什么,不然她會擔心的。”
阿偉沒辦法,只能說:“那我陪你一起去,要是外婆勸你妥協,你別聽。”我點了點頭,跟外婆說:“外婆,我現在就過去,大概半小時到。”
掛了電話,阿偉掉頭往外婆家開。外婆家在鄉下,離市區有點遠,開車要四十多分鐘。路上,我一直看著窗外,心里亂糟糟的,不知道外婆會怎么說。
到了外婆家,車子剛停穩,外婆就從屋里走了出來。她頭發白了不少,背也有點駝了,看到我,趕緊拉著我的手:“小敏,快進來,外婆給你煮了糖水。”
我跟著外婆走進屋,阿偉也跟了進來。屋里很簡陋,墻皮都有些脫落,可收拾得很干凈。外婆把一碗糖水端給我,里面放了紅棗和桂圓,是我小時候最愛喝的。
我捧著糖水,心里暖暖的,眼淚又差點掉下來。外婆坐在我旁邊,拉著我的手:“小敏,你媽跟我說了,你不肯拿彩禮給你弟買車,還跟你媽吵架了?”
我點了點頭,小聲說:“外婆,不是我不肯幫弟,是我和阿偉真的沒辦法。我們的彩禮要用來買婚房,要是全給了弟,我們以后就沒地方住了。”
“外婆知道你們不容易,可你媽也不容易啊。”外婆嘆了口氣,“你爸走得早,你媽一個人把你和你弟拉扯大,吃了多少苦。現在你弟要結婚,她也是急糊涂了,才會逼你。你就多體諒體諒她,別跟她計較。”
我咬了咬嘴唇:“外婆,我體諒她,誰體諒我啊?她把我鎖在家里,還藏我身份證,還去阿偉爸媽家鬧。我真的快撐不住了。”
“她那是急的,不是故意的。”外婆拍了拍我的手,“小敏,一家人哪有不吵架的?吵過了就好了。你弟是你唯一的弟弟,你不幫他,誰幫他?你就再拿點彩禮出來,幫他把車買了,以后他肯定會報答你的。”
我沒想到外婆也會勸我妥協,心里有點失望。我看著外婆:“外婆,我們已經拿了六萬了,彩禮只剩下十二萬了。要是再拿,我們就真的沒活路了。”
“十二萬也不少了,拿個三五萬給你弟,你們還剩七八萬,慢慢攢攢,還是能買婚房的。”外婆還是勸我,“小敏,聽外婆的話,別跟你媽鬧僵了。母女哪有隔夜仇?你要是跟她斷絕關系,以后后悔都來不及。”
阿偉在旁邊忍不住了,說:“外婆,我們真的不能再拿了。我們攢點錢不容易,要是再拿,我們的日子就沒法過了。而且,小敏的弟也該自己努力,不能總靠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