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走后,屋里一片狼藉。碎玻璃散在地板上,沾著米飯的瓷碗碎片混在衣服堆里,我剛晾好的襯衫被踩出黑印,裙子的邊角也磨破了。我蹲在地上,看著這滿地的狼藉,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陳強從門口拎著菜走進來,看見我蹲在地上哭,趕緊放下菜走過來,蹲下身拍著我的背說:“曉曉,別哭了,我來收拾。你剛出院沒多久,別蹲太久,對身體不好。”
我抬起頭,看著陳強,哽咽著說:“他們怎么能這樣?摔我的東西,還威脅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陳強嘆了口氣,把我扶起來,讓我坐在沙發上,說:“你沒做錯什么,是他們太過分了。你先坐著歇會兒,我來收拾。”
陳強去陽臺拿了掃帚和簸箕,先把地上的碎玻璃和瓷碗碎片掃干凈,又把沾了米飯的衣服一件件撿起來,放進洗衣機里。他收拾得很認真,額頭上都滲出了汗,可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卻沒了之前的踏實——我知道,父母這次鬧這么大,陳強心里肯定也有想法。
果然,陳強收拾完屋子,坐在我身邊,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曉曉,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我心里一緊,抬頭看著他,“你想說什么?”
“我覺得……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陳強的聲音很低,不敢看我的眼睛,“你爸媽今天鬧成這樣,鄰居們肯定都聽見了。以后我們在這兒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尷尬。而且……我覺得你有時候太計較了。”
“太計較?”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一下子高了起來,“我計較什么了?他們把拆遷款全給我哥,我住院他們不管,現在還上門摔我的東西、逼我幫我哥湊首付,我不答應,就是計較?陳強,你怎么能這么說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陳強趕緊解釋,“我是覺得,一家人沒必要鬧得這么僵。你爸媽年紀大了,思想比較固執,你讓著點他們,別跟他們對著干,不就行了?他們要五萬塊,我們就算跟同事借點,湊給他們,以后少來往,不就沒事了?你非要跟他們吵,鬧成現在這樣,以后親戚們怎么看我們?”
“親戚們怎么看,跟我有什么關系?”我眼淚又掉了下來,“我只知道,我們沒那么多錢,也不該借債幫我哥湊首付。他自己有八十萬拆遷款,憑什么要我們借錢給他?陳強,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會站在我這邊的,你現在怎么也跟他們一樣,覺得是我計較?”
“我不是跟他們一樣。”陳強的語氣也有點急了,“我是覺得太累了。自從你老家拆遷的事出來后,我們就沒安生過。你跟你爸媽吵架,跟你哥鬧矛盾,我夾在中間,也很難做。我每天上班已經夠累了,回家還要面對這些事,我真的撐不住了。”
“撐不住了?”我看著陳強,心里徹底涼了,“所以,你就想跟我分開?就因為我爸媽鬧了一次?你忘了我們結婚的時候,你說過會一輩子對我好,會永遠跟我站在一起的?”
“我沒忘。”陳強的眼圈也紅了,“可那時候我沒想到,你家里會有這么多事。曉曉,我不是不愛你,也不是不想跟你過下去,我只是想冷靜一下。分開一段時間,我們都好好想想,到底該怎么處理你家里的事,到底適不適合繼續過下去。”
我看著陳強,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我以為,經歷了這么多,陳強會一直陪著我,可沒想到,他還是選擇了逃避。我沉默了很久,才慢慢開口說:“好,我同意分開。你想冷靜,我也想冷靜冷靜,想想我們到底適不適合。”
陳強沒想到我會這么快同意,愣了一下,說:“曉曉,你別生氣。我只是想分開一段時間,不是要跟你離婚。等我們想清楚了,說不定……”
“不用了。”我打斷他,“分開這段時間,你想住哪兒就住哪兒。我會盡快找房子,搬出去。這個房子是我們一起租的,租金我已經交了三個月,剩下的你不用管。”
陳強還想說什么,可我已經站起身,走進臥室,關上了門。我靠在門板上,眼淚無聲地往下掉。我想起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陳強每天下班都會等我,陪我一起吃晚飯;想起我們結婚的時候,他牽著我的手,說會一輩子對我好;想起我住院的時候,他雖然不常來,但至少還會給我帶飯。可現在,這一切都沒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陳強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發出輕微的鼾聲。我看著天花板,心里一片茫然。我來這座城市打拼了五年,努力工作,孝順父母,對丈夫好,可最后卻落得個父母偏心、丈夫要跟我分開的下場。我真不知道,自己這么多年的努力,到底是為了什么。
第二天早上,我醒的時候,陳強已經走了。他給我留了張紙條,上面寫著:“曉曉,我去廠里住了。你照顧好自己,有事給我打電話。”我看著紙條,心里沒什么波瀾,只是覺得很累。
我起床洗漱完,去廚房做了點早飯。剛吃了兩口,手機就響了。我以為是陳強打來的,拿起來一看,卻是小張發來的消息:“曉姐,你今天上班嗎?我昨天聽你鄰居說,你家里好像出事了,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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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小張的消息,心里暖暖的。在我最難過的時候,還是只有小張和張阿姨關心我。我回復小張:“我沒事,就是家里有點小事。我今天不去上班了,想休息一天。”
小張很快回復:“沒事就好。你要是需要幫忙,隨時跟我說。別自己扛著,對身體不好。”我回復了個“謝謝”,就把手機放在一邊。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突然覺得很陌生。這里曾經是我和陳強的家,充滿了歡聲笑語,可現在,卻只剩下冷清和委屈。我想,也許陳強說得對,我們確實需要分開一段時間,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該怎么走。
下午,我去中介看了房子。中介給我推薦了一個小單間,離公司不遠,租金也不貴。我看了一眼,就決定租下來。我不想再待在那個充滿爭吵和委屈的出租屋,我想找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簽完租房合同,我回到原來的出租屋,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我把衣服、鞋子、生活用品一件件放進行李箱里,每收拾一件,心里就空一點。收拾到一半,手機響了,是張阿姨打來的。
“閨女,你還好嗎?我昨天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張阿姨的聲音帶著點擔憂,“是不是你爸媽又找你麻煩了?”我跟張阿姨說了父母上門摔東西,還有陳強要跟我分開的事。
張阿姨聽完,嘆了口氣,說:“閨女,你太不容易了。陳強這孩子也太沒擔當了,怎么能在這個時候跟你分開?不過你也別太難過,分開一段時間也好,讓他好好想想,到底誰才是真心對他好的。你要是有啥難處,就跟阿姨說,阿姨能幫的肯定幫。”
掛了張阿姨的電話,我心里稍微好受了點。至少還有人關心我,還有人支持我。我擦干眼淚,繼續收拾東西。我告訴自己,不能再哭了,要堅強起來。以后的路,我要自己走,要為自己活一次。
收拾完東西,已經是晚上了。我拎著行李箱,走出出租屋。鎖門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心里有點舍不得,但更多的是輕松。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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