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她一心求死
“打不動。”段九游這話是對聞聲而來的帝疆說的。
帝疆眼中升起困惑,也沒想明白其中道理。天時杵本體為柳山石,堅硬程度僅次于萬枯山大月石,可它再堅,也不該硬得過鰲族。
“你吃過瑕株草?”帝疆幽幽開口,只有這一種可能。
柳天時沒有立即回答,她方才神志有些迷糊,此刻驟然清醒,回神一般翻開被子枕頭,將一張黑紗覆在臉上,直至確認遮掩完好才重新面對他們。
瑕株草是一種修復自身的草藥,只有石頭能“吃”。作為長期打磨利器的神物,仙家都會以瑕株草入藥,以熏蒸的方式保護神器石身,天時杵跳進招招城前,剛被她的“前東家”趙奉禮熏過此藥。
“吃了,怎么了?”
天時杵眼含警覺,在段九游帝疆觀察她時,也在觀察他們。
她是跟著趙奉禮見過大世面的人,知道面前這兩個人,絕非尋常人物。
“這得用多少瑕株草,能硬成這樣?”段九游曲起手指,敲門似的在天時杵身上敲敲打打。
“三十二斤。”柳天時說。
趙奉禮熏得挺多,煙熏火燎地給她補了六個多月,意外使她獲得了無堅不摧的身體。
她戒備地看著對方,不動聲色陳述:“我是女身,與另一塊天時杵性別不同,身體也較那塊脆弱,之前為修戰山斧,磨破了一塊石身,趙奉禮一直對我心懷愧疚,四處割草,有藥就熏,不知我早已厭倦為人打磨刀劍的日子,找了個機會便從他身邊離開了。”
“你難道不是為齊星河來的?”段九游停止“敲打”,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膚淺!”
柳天時先怔后窘,最后演變成一種強硬的桀驁,露在黑紗外的秋水眼高高一挑,她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向面前這個小不點。
“男人只是調劑品,誰會為了一個小白臉放棄大好前程。我是倦了,厭了,不想過那樣——”
她編不下去,眼神忽然變得兇狠又沮喪:“那王八蛋不喜歡我了!之前花前月下,你儂我儂,我以為他記著這份兒情,一聽說他被迫留在招招山,義無反顧跳了進來。誰承想他嫌棄我臉上疤痕丑陋,每逢遇見都不愿正眼看我,出了事又找我幫忙,還以為我不知道他是利用我呢!”
她當初與他相識,正是容貌姣好時刻,齊星河對她百般奉承,不知立下多少海誓山盟,如今她容顏損毀,他便對她客氣了,既不拒絕也不親近,一旦遇上事情,又是一嘴甜蜜好話。
段九游不解:“你既知他如此,為何還要幫他在張大人面前求情?”
這招招城的大店小攤被齊星河砸了七八,說是發泄情緒,實際就是仗勢欺人,沒事找事。
那餛飩攤的攤主就是因為餛飩難吃被打的,雖然事實確也如此,可齊星河一個器物成人,分明與清樂街眾人一樣,沒有味覺。
既嘗不出滋味,如何知道難吃?可見是故意找茬。
段九游說:“他現在無論砸東西還是打人都沒成本,就是仗著你在背后為他撐腰,他是個混賬,你也跟著糊涂?白拉著那些無辜的人受罪。”
柳天時看向別處,音量明顯沒有之前高昂:“那些人都是死物,渡衡給口仙氣兒,便真當自己是人一般過日子,打便打了,有什么要緊。再者,齊星河又沒直接拒了我,三番兩次都要求我,我早晚都能等到他來,沒準他跑著跑著,把我臉上這條疤看習慣了,與我重歸于好也不一定。”
“他為什么不拒絕,你不清楚嗎?”段九游覺得柳天時比齊星河還要偏激,“人家縱然是死物,也有了人的意識,也不該由著你們這么糟蹋。你出身柳青嶺,生為柳山石,若沒仙家點化,你不也是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