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宴行臉上似有無奈,抬袖一拂,便“擦”去了血漬。
這是法修里最無用處的清潔咒,修為低于神尊的學不會,已是神尊的,日常都有仙鬟近侍伺候飲食起居,更用不上。
段九游在術法上是塊“白瓜”,為數不多的幾樣基本法術全靠死記硬背,看見這一幕頗有些驚奇。
不過她一點都不自卑,也沒覺得不好意思,拖著裙子在白宴行指定的小椅上坐下,看著白宴行。
她不知道他叫她過來做什么。
白宴行起身去多寶閣拿了只白瓷罐子,坐下之后大致掃了一下她的傷處,神情里現出幾分迷茫。
他想為她上藥,但她傷得太雜,很多地方都需脫了衣裳才能處置。
他覺得自己沖動了。
短暫沉默之后,白宴行示意段九游將傷得最明顯的左手擺到桌面上。
“擦點藥,好得快?!?/p>
段九游沒想到白宴行將她留下,竟真是為了給她治傷,面帶奇色地提醒:“帝君莫不是忘了,我是傷不壞的體質,這些大傷小傷,最多六個時辰就能自愈了?!?/p>
——他這良藥,能比她自愈速度還快?
這句話段九游忍著沒說,避免白宴行尷尬。
饒是如此,白宴行也聽出了自家神官的話外之音。他沒忘記她的特殊體質,她所有跟別人的不同之處他都記在心里。
“我知道你好的快,但我看著疼。”
白宴行這話說得很輕,一字一句卻又清晰非常,他想讓她明白一些心思,又不想挑得太明。可他這樣玲瓏百轉,段九游想到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同樣的話,段九游在帝疆口中也聽到過,但是他不像白宴行這么體貼,說話時的語氣也沒這么溫和。
帝疆的臉是冷的,薄唇緊抿,眉心微蹙,仿佛她下次再敢如此,他就親手在她身上留下一個窟窿。
他那天沒有給她上藥,當然,心口位置也不方便上,他帶她回招招城,兩人都很疲憊,她伏在他膝蓋上昏昏欲睡,蒙眬里感覺到他冰冷的手指輕撫她的長發,然后手指愈發向下,摸到脖子——捂手!
回憶里勉強稱得上溫存的畫面,琉璃珠子一般,“砰”地一聲碎了一地。
段九游氣得咬牙,憤怒之余忽然覺得此人簡直無可救藥!
白宴行不知道段九游為何這般表情。
方才的話確實有些越界,但也不至讓人咬牙切齒?他皺眉思忖,也有一些頭疼。
白宴行對段九游是一見鐘情。
沒遇見她之前,他并未想過自己將來會愛上什么樣的女子。
奪天一戰,段九游率領鰲族瞬息擊殺帝疆,落地之后自鰲身法相里跳出人身。
——那是一個手持紅藤法仗,身著緋色長裙的小姑娘形象。她生得清靈可人,眉宇間總似隱著幾分笑意,嫩白一雙小手拄著一根紅藤杖,少女一般蹦跳幾步,說得竟是:老身恭賀新帝,統領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