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臟的。”
他嘴上嫌棄,動作卻輕柔,拿著透濕的帕子為她擦拭污血。
段九游歪著頭看他。
帝疆這個人吧,說直接也直接,說別扭也別扭,平日相處明明渾蛋時候更多,一旦不合心意便會冷臉,好的時候又無限好,一點小傷都被他放在心上。
腳擦干凈了,帝疆起身,把段九游打橫抱起,向內殿小塌方向走去。
二人身形相差很大,帝疆肌肉緊實,雙臂穩而有力,愈發顯得他強她弱,他大她小,像只木偶娃娃。
她放松身體,忽然覺得自己弱不禁風,是嬌嬌小小一個美人,人來瘋似的給他看自己的小拇指:“我這里也劃破了。”
怎么劃傷的不記得了,大約是剛才要給幼狼擦爪子,它反抗時劃的。
她從沒這么嬌氣過,今天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很想撒個嬌。
帝疆低下頭看她,沉沉一笑:“那你豈不是要疼死了?”
他眉眼帶笑的時候總叫人晃神,仿佛對人極愛極寵,便是此刻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肯摘。
段九游被這笑容惑了心,鬼使神差地說:“疼么?這輩子都沒體驗過,但若有人心疼,倒是不介意疼一疼。”
“你也知道我疼你?”他把她放到小塌上,在她腳邊落座,長睫淡淡一挑,“我以為你這人分不清好歹,不記人的好呢。”
“我看上去像個傻子?”段九游真誠發問。
“傻倒不傻,就是心太狠。”帝疆捏了捏她的傷腳,似認真似玩笑的道,“別人把心都快掏給你了,你連只手都不肯伸,好像給你也懶得要。”
“你說白宴行?”段九游問。
“我說的是我自己。”帝疆直視段九游的眼睛。
他對她用的心思還少嗎?從十境到天境,從發現自己對她動心,到現在用盡全力想要住進她心里。
他可以不計成本,但是他要回報。
段九游被帝疆看得心虛,移開視線去抓小榻上的薄云錦,她裝作自己很冷,慢條斯理地為自己蓋上被子。
被面上的小花挺好看,她盯著端詳,順手撫平不存在的褶皺。
她真不知道他的心思嗎?
從他為她修復情絲那日,或是更早,便已被她察覺到了。
只是這層關系,在她這里不能再近一步了,她助他收復天境,他幫她了卻仙生,他是要親手“送走”她的人,若是在此之前有了什么感情糾葛,兩廂都不好過。
她是一個極度害怕麻煩的人,若說不喜歡,有些虧心,若說喜歡,跟要付出的代價相比,又實在沒到那種地步。
天境帝疆勢在必得,一旦稱帝,她便會消散于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