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齊知舟的聲音依舊沒有什么起伏,“你自己去和ryan說,我不會幫你出這個頭的。”
“齊教授,雖然你很美,但你也讓我心碎,你真是個讓我又愛又恨的冰雪美人。”安東尼癟著嘴,掃興地說,“我可不敢找ryan,他就是一個毫無道理可講的暴力狂。上次我不過不小心打壞了他的一瓶培養(yǎng)液,他就大發(fā)雷霆,差點把我的實驗室給拆了。我可是當(dāng)著上帝的面發(fā)過誓,再也不和他打交道了。像我這樣虔誠的上帝信徒,怎么可能出爾反爾呢。。。。。。”
他還要繼續(xù)喋喋不休,電梯“叮”一聲響,平穩(wěn)地抵達(dá)了地下十二層。
“安東尼,”齊知舟提醒道,“你到了。”
安東尼悻悻地走出電梯,轉(zhuǎn)過身,又恢復(fù)了那副乖乖巧巧的模樣,和齊知舟揮手:“齊教授,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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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緩緩合攏,講安東尼那張可愛的娃娃臉隔絕在外。
邊朗譏諷的聲音自身后傳來:“他居然信上帝?”
這樣一個視生命如玩物、隨意肢解同胞的惡魔,居然自稱是“虔誠的上帝信徒”,實在荒謬得令人作嘔。
“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行事邏輯,無法用正常的道德觀去看待他們。”齊知舟壓低聲音,語速加快,“安東尼信奉他那一套‘極致美學(xué)’,在他看來,將美麗的部件從平庸的生命體中剝離保存,是賦予永恒價值的高尚行為。總之,這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邊二,你一定要非常、非常、非常的謹(jǐn)慎。”
他一連強(qiáng)調(diào)了三個“非常”,邊朗輕呼出一口氣,沉聲道:“你也是。”
電梯再次運(yùn)行,最終在地下十六層停下。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一前一后走出了電梯。
最底層的實驗載體飼養(yǎng)區(qū),就連空氣都仿佛比上層更加粘稠冰冷,彌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和排泄物氣味,寒意順著毛孔往骨頭里鉆。
慘白燈光映照著一眼看不見盡頭的狹長通道,兩側(cè)是一排排緊密排列的強(qiáng)化玻璃隔間。
這里面關(guān)押的都是已經(jīng)經(jīng)過實驗的載體,有些還能勉強(qiáng)維持人類的形態(tài),但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人偶。
更多的則出現(xiàn)了明顯的異化特征,皮膚覆蓋著鱗片或增生的角質(zhì),肢體扭曲變形,或是蜷縮在角落發(fā)出無意義的嗬嗬聲,或是瘋狂地用頭撞擊著玻璃,留下模糊的血印和涎水。
齊知舟步履依舊平穩(wěn),白大褂下擺隨著行走翻動。
他目光掃過那些玻璃室,那個有著不屈眼神的女孩已經(jīng)消失了,再也不能像往常那樣緊緊注視著他。
邊朗作為“載體”跟在齊知舟身后,肩背佝僂,步伐沉重,每一步都顯得笨拙而遲緩。
止咬器的金屬帶勒著他的口鼻,完美隱藏了他緊繃的下頜線。
邊朗視線低垂,在大腦中隱蔽地記錄著周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