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策微微抬手,做了個“繼續”的姿勢。
齊知舟淡淡道:“所以你只把監控安在了書桌區域,你知道我會在那里復盤實驗數據,會在那里看書——那才符合你心中‘美’的定義,你認為齊知舟就是應該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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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許久,邊策嘆了一口氣,旋即輕笑出聲。
完全沒錯,齊知舟就是他心中關于“美”的具象化——更準確地說,是他理想中,齊知舟應該呈現的“美”的形態。
齊知舟必須保持高智、端方、冷清、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唯有在他邊策面前,才被允許展露出極致的脆弱和痛苦。
邊策無法想象,也拒絕想象齊知舟也會排泄,也會睡得四仰八叉甚至流口水,更無法想象齊知舟會。。。。。。自慰。
邊策端著齊知舟的杯子,繞過桌沿,微笑著一步步走近:“知舟,你把我看透了。”
齊知舟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
邊策忽然悵然地長嘆一口氣,慶幸地說:“還好有共生基因,否則,如果你沒有站在我這邊,我簡直無法想象,這對我將是多么大的威脅。”
齊知舟戴上防護眼鏡,只露出蒼白優美的下頜和沒什么血色的嘴唇:“我要開始工作了,如果你堅持要安回監控,請自便。”
“不必了,我尊重你的私人空間。”邊策終于松口,將水杯遞到齊知舟嘴唇邊,溫柔而體貼地說,“喝口水吧。”
杯口被邊策細細摩挲了個遍,而杯中并沒有水,空空如也。
邊策一只手舉著水杯,嗓音輕柔:“知舟?”
齊知舟表情沒有絲毫波瀾,他微微垂首,就著邊策的手,輕輕抿了抿干燥的杯沿。
就在這時,脖頸傳來一陣輕微的、轉瞬即逝的刺痛,共生基因藥劑注入他的血管。
齊知舟面不改色,連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仿佛對這一切毫無察覺。
邊策滿意地放下水杯,將用完的注射器扔進垃圾桶,微笑著說:“知舟,既然你知道自己怎樣才是最符合我心意的,那么就一直保持這樣的完美,好嗎?”
齊知舟略微有些眩暈,他一手撐著桌面,一手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邊策嗓音依舊溫和:“知舟?”
齊知舟抬起頭,防護眼鏡完美遮住了他眼底的所有情緒,他對邊策勾出一個無可挑剔的笑容:“當然。”
邊策愉悅地撫了撫齊知舟微微上揚的唇角,步履從容地離開了實驗室。
在他走后,齊知舟像是驟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躬下腰,壓抑地喘息著。
他表現得無懈可擊,仿佛一切盡在掌握,實際上手心早已冷汗涔涔。
早在用“山灰”賬號傳遞出消息的幾日后,齊知舟就清除了他房內的所有監控設備。他并沒有十足的把握,篤定邊策會接受他捏造出的理由。
下一次送水日就在后天,儲水室里那具沒有處理的守衛尸體,就像一顆滴答作響的定時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