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通往南京的火車在鐵軌上疾馳,車輪與鐵軌撞擊發出“哐當哐當”的沉重聲響,如同敲在每個人的心上。江豚靠窗而坐,指尖摩挲著八枚疊放在掌心的人皮符號,符號背面的坐標紋路在車窗透進的微光中若隱若現。他眉頭微蹙,腦海中反復回響著那封加密電報的內容——“血鴉未死,潛伏于南京政府高層”。
“江隊,你說這‘夜鶯’到底是誰?”坐在對面的趙剛剝開一個橘子,將一瓣遞過來,聲音壓得極低,“能知道血鴉潛伏的秘密,還能直接給我們發報,肯定是自己人,但南京城里魚龍混雜,軍統、中統、日方間諜到處都是,萬一這是個陷阱怎么辦?”
江豚接過橘子,指尖傳來微涼的觸感,他緩緩說道:“陷阱的可能性很大,但我們沒有退路。‘全國肅清’計劃三個月后就要啟動,一旦實施,后果不堪設想。‘夜鶯’既然敢發報,必然有底氣讓我們相信他,而且電報里提到‘共商對策’,說明他手里應該有我們需要的關鍵信息。”
蘇曉棠坐在江豚身旁,正低頭擦拭著手中的勃朗寧手槍,聞言抬起頭,眼神清亮:“我覺得‘夜鶯’大概率是地下黨組織的同志,或者是潛伏在南京政府內部的愛國人士。北平的地下黨能聯系上八路軍,南京那邊肯定也有我們的聯絡點,或許‘夜鶯’就是負責對接的人。”
王連長靠在座椅上,雙手抱胸,沉聲道:“不管‘夜鶯’是誰,我們到了南京之后,首要任務是隱蔽身份。南京是國民政府的首都,管控極其嚴格,而且‘烏鴉’組織的核心勢力潛伏在高層,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可能被監視。江隊長,你打算怎么安排?”
江豚指尖在人皮符號上輕輕敲擊,沉吟道:“我們分成三組行動。第一組由我和曉棠負責,聯系‘夜鶯’,查明血鴉的真實身份和‘全國肅清’計劃的具體內容;第二組由趙剛帶領,對接南京的地下黨組織,收集‘烏鴉’組織在南京的活動情報;第三組由王連長帶領,隱藏在暗處,負責接應和保護我們的安全。”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每個人都要喬裝改扮,用假身份行事。我和曉棠假扮成商人夫婦,趙剛和同志們假扮成貨棧伙計,王連長你們則裝作返鄉的農民。盡量避免聚集,遇事通過暗號聯系,絕對不能暴露真實身份。”
眾人紛紛點頭,都明白在南京這座龍潭虎穴里,謹慎是唯一的生存之道。火車一路向南,途經濟南、徐州、蚌埠等城市,每到一站,都有軍警上車檢查,氣氛緊張。江豚等人憑借著事先準備好的假證件和自然的演技,順利通過了一次次盤查。
三天后,火車抵達南京下關車站。車站里人聲鼎沸,穿著各式服裝的人來來往往,有西裝革履的商人、身著軍裝的士兵、挎著包袱的百姓,還有戴著禮帽、眼神警惕的便衣特務。江豚剛走出車站,就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監視的目光。
“江隊,按照計劃,我們先去預定的落腳點——城南的福安里胡同。”趙剛低聲說道,指了指車站外一輛不起眼的黃包車。
江豚點了點頭,對眾人使了個眼色。三組人按照預定計劃,分別乘坐不同的黃包車,朝著不同的方向散去。江豚和蘇曉棠坐上黃包車,車夫拉起車,朝著城南走去。
黃包車行駛在南京的街道上,兩旁的建筑風格迥異,既有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也有西式的洋樓別墅。街道上車水馬龍,汽車、馬車、黃包車絡繹不絕,叫賣聲、喇叭聲、腳步聲交織在一起,一派繁華景象。但江豚知道,這繁華的背后,隱藏著無數的陰謀和殺機。
“江豚,你看那邊。”蘇曉棠輕輕碰了碰江豚的胳膊,示意他看向街道對面。
江豚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對面的一棟洋樓前,站著幾個身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男子,正眼神警惕地掃視著過往的行人,腰間鼓鼓囊囊的,顯然是攜帶了武器。洋樓的大門緊閉,門牌號是“頤和路38號”,看起來像是某個重要人物的公館。
“應該是軍統或者中統的據點。”江豚低聲說道,“頤和路是南京的高檔住宅區,很多政府官員和外國使節都住在這一帶,守衛森嚴也正常。我們盡量避開這里,不要惹麻煩。”
車夫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異樣,回頭笑了笑:“先生太太,你們是第一次來南京吧?頤和路那邊可不能隨便靠近,都是大人物住的地方,到處都是便衣,一不小心就會被當成奸細抓起來。”
江豚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幾塊銀元遞給車夫:“多謝師傅提醒,我們是來南京做生意的,不太熟悉這里的情況。麻煩你快些把我們送到福安里胡同。”
車夫接過銀元,臉上露出了笑容,連忙說道:“好嘞!先生太太放心,保證很快就到!”
黃包車加快了速度,穿過幾條狹窄的胡同,終于抵達了福安里胡同。胡同里大多是低矮的平房,街道狹窄,兩旁種著一些老槐樹,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煙火氣。江豚和蘇曉棠下了黃包車,付了車錢,朝著胡同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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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定的落腳點是一座不起眼的四合院,門口掛著一個“張記雜貨鋪”的招牌,正是南京地下黨組織的一個隱蔽聯絡點。江豚敲了敲門,按照事先約定的暗號,敲了三下,停了一下,再敲兩下。
門很快被打開,一個穿著灰色短褂、留著山羊胡的老者探出頭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聲問道:“請問,是來買胭脂水粉的嗎?”
“不是,我們來買城南的桂花糕。”江豚按照暗號回應道。
老者點了點頭,側身讓他們進去,然后快速關上了門。四合院不大,院子里種著一棵石榴樹,枝葉繁茂。老者領著他們走進東廂房,說道:“江先生,蘇小姐,一路辛苦了。我是這里的聯絡人,代號‘老槐樹’。”
“老槐樹同志,辛苦你了。”江豚伸出手,與他握了握,“我們這次來南京,主要是為了聯系‘夜鶯’,查明血鴉的身份和‘全國肅清’計劃的情況。另外,還需要對接南京的地下黨組織,收集‘烏鴉’組織的情報。”
老槐樹點了點頭,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布包,遞給江豚:“這是你們的身份證明和一些錢票,還有南京的地圖,上面標注了我們的幾個隱蔽聯絡點和需要注意避開的特務據點。‘夜鶯’已經給我們發來了消息,讓你們明天晚上七點,去夫子廟的秦淮茶館見面,接頭暗號是‘秦淮風月好’對‘金陵夜色濃’。”
江豚接過布包,打開看了看,里面有兩張假身份證,上面的名字是“張建”和“李秀蘭”,還有一些法幣和南京地圖。“多謝老槐樹同志。”江豚說道,“趙剛和王連長他們也會陸續抵達,麻煩你多照應。”
“放心吧。”老槐樹說道,“我已經安排好了其他的落腳點,會盡快和他們取得聯系。南京城里特務很多,你們出去行動一定要小心,盡量不要在白天頻繁出入,晚上行動也要注意隱蔽。”
江豚點了點頭,將布包收好。接下來的一天,江豚和蘇曉棠沒有外出,而是在四合院里熟悉南京的地圖和地下黨組織的聯絡方式,同時整理從萬佛窟帶來的情報。江豚反復研究著八枚人皮符號,發現將所有符號的背面坐標標注在南京地圖上,正好形成了一個圓形,圓心位置就在南京城的中心——總統府附近。
“難道‘烏鴉’組織的核心據點就在總統府附近?”蘇曉棠看著地圖,疑惑地說道,“總統府是國民政府的核心所在地,守衛極其森嚴,‘烏鴉’組織怎么可能把據點設在那里?”
江豚眼神凝重:“這正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血鴉潛伏在南京政府高層,很可能利用自己的身份,將‘烏鴉’組織的核心據點設在總統府附近,這樣既能方便他指揮,又能避開外界的懷疑。而且,‘全國肅清’計劃很可能需要借助國民政府的力量來實施,據點設在那里,也便于他們協調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