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那棵老槐樹活了,揮舞著枝條追著我抽,邊抽邊罵:“小兔崽子!燒只破鞋也就算了,還敢用神識窺探你樹爺爺的褲襠?下面的東西是你能看的嗎?!”
我抱頭鼠竄,大喊:“樹爺饒命!我就是個窮學生,好奇害死貓?。 ?/p>
然后我就被抽醒了。
坐在床上,我摸著并不存在的鞭痕,心有余悸。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夢做得跟情景喜劇似的,但核心信息很明確:槐樹下的東西,水很深,我把握不住。
可人這種生物,有時候就是賤。越是讓你別碰,心里那小貓爪子撓得就越癢。
“下有異物,氣息中正?!苯鹗种傅蔫b定結果像顆糖。“古槐聚陰,易招不祥?!碧K學姐的科普像盆冷水。而我那個荒誕的夢,則像是個瘋狂插播廣告的旁白,不斷提醒我:風險自負,后果嚴重。
我抱著那本快被我翻爛的《撼龍經》,像極了期末考試前臨時抱佛腳的學渣,指望能從里面找到點“如何安全挖掘風水鎮物”的實操指南。
結果可想而知。書里盡是“龍脈逶迤”、“氣蘊丹田”這種玄之又玄的話,關于具體怎么挖東西,只有一句非常不負責任的提示:“破土動工,須循天時,應地利,合人和。”
說人話就是:看黃歷,找對地方,帶夠人手。
我看看手機上的日歷——今日忌動土、安葬、破券。好極了,三項全占。再看看我唯一的“人手”——我自己。人和?我跟誰和去?跟樓里的鬼鄰居們開個拆遷動員大會嗎?
正當我對著古籍長吁短嘆,感嘆知識變現之路崎嶇艱險時,門被敲響了。是中介小哥,他這次沒發抖,臉上甚至帶著一絲諂媚的笑容,手里還提著一袋水果。
“林大師,沒打擾您清修吧?”
清修?我看起來像那么高雅的人嗎?我明明是在為如何合法(或者不那么合法)地挖坑而苦惱。
“有事?”我維持著世外高人的淡定。
“是這樣,”小哥把水果放下,搓著手說,“樓里的住戶們聯名給公司送了感謝信,說自從您住進來后,晚上睡覺都踏實了,連樓道燈都好像亮堂了不少!公司領導非常重視,決定授予您‘榮譽樓長’稱號,并且……”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考慮到您為維護本樓和諧穩定做出的卓越貢獻,公司特批一筆‘特殊津貼’,金額是五萬元!希望您能繼續發揮定海神針的作用!”
又五萬?!
我看著微信上彈出的轉賬信息,感覺像被一個巨大的餡餅連續砸中了兩次。這“樓長”當得,比我們學校學生會主席實惠多了!
難道是我昨晚用神識“驚動”了樹下那玩意兒,導致這樓的風水局產生了某種微妙變化,讓住戶們感覺更舒服了?然后這好處算到了我頭上?
這錢賺得,越來越像玄學了。
“另外,”小哥湊得更近了,聲音幾乎像蚊子叫,“804的業主說了,他那房子,如果您有興趣,可以以遠低于市場價的價格優先租給您,或者……您要是有辦法‘徹底清理’,他愿意直接把房子過戶到您名下!”
我嘴角抽了抽。好家伙,這是打算把整個“不良資產”打包甩給我???我要一棟鬼樓那么多房間干嘛?開靈異主題賓館嗎?客人是來睡覺的還是來練膽的?
我婉拒了房產過戶的“好意”,但“榮譽樓長”和五萬塊津貼還是笑納了。債又多還了一部分,距離“林楓同學,這是你應得的獎學金”那個版本的我,似乎又近了一步。
錢壯慫人膽。這筆意外之財,讓我挖掘槐樹秘密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
不能明挖,那我能不能……暗渡陳倉?
我想起了《撼龍經》里一個比較冷門的法門,叫“地聽之術”。說白了,就是通過某種方式放大聽覺,感知地底微弱的動靜或氣息流動。這不算直接破土,應該不犯忌諱吧?
說干就干。我找了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溜到槐樹下。按照書里的描述,我找了一片比較大的槐樹葉(算是借個“緣”),擦干凈耳朵,然后屏息凝神,將樹葉貼在耳廓上,另一只耳朵用手指堵住,整個人像只壁虎一樣趴在地上,耳朵緊緊貼著樹根旁的泥土。
這姿勢,要是被人看見,絕對會被當成神經病。
我集中全部精神,努力去“聽”。起初只有泥土的潮濕氣息和蟲子爬過的細微聲響。但漸漸地,隨著精神力的集中,我仿佛真的能“聽”到更深層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