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僧的聲音不高,卻如同洪鐘大呂,瞬間壓過了洞底傳來的魔吼和我們的喘息聲。他懸浮在半空,破舊的袈裟無風自動,周身散發出的金色佛光溫暖而浩瀚,將整個陰暗的溶洞照得亮如白晝。之前讓我們痛苦不堪的邪惡氣息,在這佛光之下,如同冰雪遇陽,迅速消融退散。
我們三人癱坐在陣眼位置,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救星,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這老和尚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看這架勢,絕對是得道高僧啊!比陳駿厲害多了!
老僧的目光緩緩掃過我們,在看到我手中那三枚布滿裂紋的供養錢時,眼神微微一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隨即又落在陳駿以精血繪制的封魔符上,輕輕嘆了口氣:“以身為祭,強啟殘陣,勇氣可嘉,然終是飲鴆止渴?!?/p>
他的目光最終越過我們,投向了那個仍在劇烈翻涌、但暫時被佛光壓制住的魔窟洞口,眼神變得無比復雜,有慈悲,有痛惜,甚至還有一絲……愧疚?
“前輩……”陳駿掙扎著想站起來行禮,但傷勢過重,又跌坐回去,只能虛弱地開口,“多謝前輩援手!這洞底魔物……”
老僧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也不必多說。他緩緩降下身形,落在洞口邊緣,低頭凝視著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仿佛能看穿一切。
“此魔,名曰‘嗔?!?,乃貧僧當年……一念之差所遺之禍。”老僧緩緩開口,聲音帶著歲月的滄桑。
我們三人聞言,心中巨震!這恐怖的古魔,竟然是這老僧所留?一念之差?
老僧似乎知道我們的疑惑,繼續平靜地說道:“三百年前,貧僧于此地清修,參悟佛法,欲證菩提。然心中一絲‘嗔’念未除,于坐禪入定之緊要關頭,受外魔所擾,嗔火攻心,竟將畢生修為與心頭惡念一并逼出體外,化為此魔胎。貧僧雖及時醒悟,以畢生功德輔以鎮岳寺至寶‘金剛降魔杵’將其鎮壓于此,設下這鎮魔廟,然終究未能將其徹底凈化,遺禍至今?!?/p>
三百年前!嗔念所化!我們聽得瞠目結舌。這老僧竟然活了三百多歲?而且這古魔的來歷如此詭異,竟是高僧惡念的化身!
“貧僧自知罪孽深重,肉身坐化后,一點真靈不昧,始終守護于此,以期有朝一日能尋得徹底化解之法,或待有緣人前來,助我了此因果?!崩仙恼Z氣充滿了無奈和自責,“卻不料,歲月變遷,封印漸松,更有宵小之輩,覬覦魔物之力,屢次破壞,致使魔氣外泄,釀成今日之禍。貧僧有愧?!?/p>
原來如此!這就能解釋為什么校園里會有噬能網絡,為什么啟明先生會對這里如此感興趣!他們是想利用這古魔的力量!而這老僧的真靈,一直在此守候,等待契機!
“前輩,那現在該如何是好?”陳駿急切地問,“這魔物蘇醒在即,佛光雖能暫時壓制,但恐怕難以持久吧?”
老僧點了點頭:“不錯。貧僧如今僅余一點真靈,依托此地殘存香火愿力顯化,力量十不存一。佛光只能暫時阻其破封,無法根除。且此魔經數百年地脈陰煞滋養,嗔念已與大地濁氣融為一體,愈發壯大,單憑外力,已難徹底凈化?!?/p>
我的心沉了下去。連這老和尚都沒辦法?那豈不是沒救了?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不甘心地問。
老僧沉默片刻,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更準確地說,是落在我手心的供養錢上,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
“辦法……或許還有一個。”他緩緩說道,“解鈴還須系鈴人。此魔因貧僧嗔念而生,其核心仍殘留著一絲與貧僧本源的連接。若能以無上慈悲之心,深入其意識核心,引導其放下嗔恨,或可使其自我凈化,重歸虛無?!?/p>
深入魔物意識核心?引導它放下嗔恨?這聽起來比直接消滅它還難!簡直就是對牛彈琴!不對,是對魔說佛!
“這……這怎么可能做到?”我覺得這想法太天方夜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