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鄉臺上的怨氣如同退潮般消散,但那種浸入骨髓的陰冷和死寂感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從狂暴變成了沉寂,像一座剛剛熄滅但仍有余溫的火山。空氣里彌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空曠和悲涼。我們三人癱坐在冰冷的巖石上,大口喘著氣,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席卷全身。
陳駿臉色蒼白,盤膝調息,盡快恢復消耗過度的法力和精神力。小雅默默處理著手臂上一道被怨氣侵蝕出的淺痕,臉色冰冷,但眼神深處也帶著一絲疲憊。我緊緊攥著手中那塊溫潤的金色碎片,它像一個小暖爐,散發著令人安心的祥和氣息,驅散著周圍殘留的寒意。
腦海中那段來自慧覺居士的殘缺記憶畫面揮之不去。原來,我們尋找的不僅僅是修復黑盤的核心,更是慧覺當年舍身鎮魔的“佛心舍利”!這份責任的沉重,遠超我的想象。
“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陳駿緩緩睜開眼睛,聲音有些沙啞,“雖然怨靈暫時被凈化,但此地煞氣根基未除,久留無益。而且,剛才動靜不小,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注意。”
我們掙扎著站起身,互相攙扶著,沿著來時的陡峭石階向下走。下山的路比上山時更加艱難,體力透支加上精神疲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重新渡過玉帶河時,河面異常平靜,那些水傀和厲鬼仿佛隨著望鄉臺怨氣的凈化而一同沉寂了,這讓我們松了口氣,但也不敢大意,迅速通過。
直到遠離西山區域,重新回到有零星燈光的城郊地帶,我們才真正松了口氣,找了一處隱蔽的廢棄崗亭暫時休息。天色已經蒙蒙亮,雨不知何時停了,東方泛起魚肚白。
陳駿拿出水壺和干糧分給大家。就著冷水啃著壓縮餅干,我感覺自己像剛打完一場仗的殘兵。
“看看碎片。”陳駿示意我。
我攤開手掌,那塊不規則的金色晶體在晨曦微光下顯得更加溫潤剔透,內部仿佛有金色的液體在緩緩流動,蘊含著磅礴而純凈的佛門愿力。
“果然是高僧大德坐化后留下的舍利子碎片,而且被慧覺以無上愿力煉化過,蘊含著他的慈悲宏愿。”陳駿仔細觀察后,語氣帶著敬意,“這不僅僅是能量源,更是一件神圣的功德之寶。”
他嘗試著將一絲微弱的精神力探向碎片,碎片立刻發出柔和的光芒,將他的精神力溫和地彈開,但并不具有攻擊性。
“它似乎……有選擇地認可接觸者。”陳駿若有所思地看向我,“林楓,你試試。”
我依言,集中精神,將意念緩緩靠近碎片。這一次,碎片沒有排斥,反而傳來一股親切的暖流,與我體內殘留的、源自《撼龍經》和那三枚供養錢的微弱佛力產生共鳴。同時,我清晰地感覺到,碎片內部那種“渴望完整”的意念變得更加強烈了。
“它在……指引方向。”我閉上眼睛,仔細感受著那股共鳴的牽引。腦海中,之前從手稿上看到的西山地圖再次浮現,代表“凈水庵”和“古烽火臺”的兩個光點微微閃爍。而其中,代表“凈水庵”的那個光點,與手中碎片的共鳴最為清晰和急切!
“是凈水庵!”我睜開眼,肯定地說,“下一塊碎片,在凈水庵!而且……感覺比望鄉臺這邊更……活躍?或者說,那邊的‘問題’可能不一樣。”
“凈水庵……”陳駿沉吟道,“據記載,那是一座明代的小尼庵,毀于戰亂,據說庵中尼眾皆遭屠戮,陰氣極重,但表現形式可能與望鄉臺這種刑場積累的沖天怨氣不同。水屬陰,凈水庵又臨水而建,恐怕那里的邪祟更偏向于‘纏綿’和‘迷惑’。”
小雅補充道:“需要準備應對水鬼、幻術和精神控制類邪祟的物品。‘清心符’、‘破妄丹’要加倍準備。”
我們都明白,尋找下一塊碎片刻不容緩。黑盤需要核心,而三塊碎片齊聚,或許才能真正揭開慧覺留下的最終秘密,甚至可能關系到如何徹底凈化這些兇地。但連續的戰斗和消耗讓我們狀態極差,急需休整。
“先回7號樓,休整兩天。”陳駿做出決定,“林楓,你盡快恢復精神力,與碎片的共鳴是關鍵。我和小雅準備下一步需要的物資和情報。凈水庵的情況可能更復雜,我們需要更謹慎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