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法院通知的調解日還有三天時,媽媽每天至少給我打兩通電話,一會兒說弟弟已經跟朋友借了一部分錢,一會兒又說還在湊,讓我千萬別在調解時“太較真”,多給弟弟留點余地。我每次都只是嗯一聲,沒多說什么——我心里清楚,弟弟大概率還是沒湊夠錢,媽媽這些話不過是想讓我在調解時松口。
調解當天早上,我和老公提前半小時到了法院的調解室。調解室不大,擺著一張長方形的桌子,桌子兩邊各有幾把椅子,中間坐著調解員的位置空著。我選了靠里的位置坐下,把裝著證據的文件夾放在桌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文件夾邊緣,心里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
“曉曉,這里!”大概十分鐘后,我聽到媽媽的聲音,抬頭就看到爸媽帶著弟弟走了進來。弟弟穿著一件不太合身的外套,頭發亂糟糟的,低著頭,不敢看我;媽媽的眼睛紅紅的,臉上滿是焦慮;爸爸則皺著眉,臉色很難看,走到我對面的椅子旁,猶豫了一下才坐下。
弟弟一直站在旁邊,沒敢坐。媽媽拉了拉他的胳膊,他才磨磨蹭蹭地坐在爸爸旁邊,依舊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可我心里沒有一點同情——要是他早知道錯,就不會拿著我的錢揮霍,更不會威脅我。
沒過多久,調解員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正裝,手里拿著一個筆記本,走到中間的位置坐下,笑著對我們說:“大家好,我是今天的調解員李姐。咱們今天來這里,是想好好解決你們之間的糾紛,畢竟是一家人,能協商解決最好,沒必要鬧到開庭的地步。你們說對吧?”
爸媽趕緊點頭:“對,對,我們也是這么想的,想好好解決問題。”調解員點點頭,看向我:“那先請原告說一下情況吧,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一下,有證據也可以拿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從文件夾里拿出轉賬記錄、聊天截圖和弟弟朋友圈的照片,一一放在桌上,然后慢慢說:“我叫林曉,被告林強是我弟弟。兩年前開始,我陸續給爸媽打了五萬塊錢,讓他們幫我保管,說好了我需要的時候就還給我。今年我被公司裁員,沒了收入,房租也快交不起了,就想把錢拿回來,結果爸媽說錢已經給弟弟了,說他要創業。”
“可我后來發現,弟弟根本沒創業,他拿著我的錢去高檔餐廳吃飯、買新手機、買奢侈品,還去KTV瀟灑,這些照片都是他朋友圈發的。我跟他要過好幾次錢,他不僅不還,還威脅我,說要去我小區和公司鬧。我沒辦法,才來法院起訴的,就是想拿回屬于我的五萬塊錢。”
我說的時候,弟弟一直低著頭,沒說話。調解員聽完,拿起桌上的證據看了看,又看向弟弟:“被告,原告說的是真的嗎?你確實拿了她的五萬塊錢,還用來揮霍了?”
弟弟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又趕緊低下頭,聲音很小:“是……是真的。姐,我錯了,不該沒跟你說就拿你的錢,也不該拿著錢亂花,還威脅你。”
我以為他會接著說愿意把錢還我,結果他頓了頓,又說:“可我現在真的沒那么多錢。我跟朋友借了一圈,只借到兩萬塊,剩下的三萬塊我實在借不到了。姐,你能不能先讓我把兩萬塊還給你,剩下的三萬塊我以后慢慢還,每個月還你兩千,行不行?”
我聽到這話,心里一下子就火了:“慢慢還?我現在就需要錢交房租、找工作,我等得起嗎?當初你拿著我的錢揮霍的時候,怎么沒想過我以后需要錢?”
弟弟被我吼得縮了縮脖子,又低下頭:“我知道我不對,可我現在真的沒辦法。我要是有五萬塊,肯定一次性還給你了。”媽媽趕緊幫腔:“是啊,曉曉,你弟弟真的盡力了,他借了好幾天才借到兩萬塊。你就先收下這兩萬塊,剩下的讓他慢慢還,好不好?他每個月還你兩千,一年多就能還完了。”
“一年多?”我冷笑一聲,“我現在連下個月的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我怎么等一年多?當初你們不跟我商量就把錢給弟弟的時候,怎么沒想過我會有今天?”
爸爸在旁邊開口了,語氣帶著點懇求:“曉曉,我們知道你難,可你弟弟也難。他現在沒工作,也沒收入,能借到兩萬塊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就再通融一下,讓他慢慢還,好不好?我們也會幫他一起還的,每個月我們也拿出一千塊,這樣每個月就能還你三千,差不多十個月就能還完了。”
我看著爸媽,心里有點難受。他們為了弟弟,寧愿自己省吃儉用也要幫他還錢,可當初他們把我的錢拿給弟弟的時候,怎么沒想過我也需要錢?我沉默了一會兒,看向調解員:“李姐,我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我需要這筆錢應急,沒辦法等那么久。我希望弟弟能一次性把五萬塊還給我,要是他現在沒那么多錢,可以跟爸媽借,或者再想想別的辦法。”
調解員點點頭,看向弟弟和爸媽:“原告的情況確實比較緊急,她現在失業了,需要這筆錢交房租和生活。你們能不能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一次性湊夠五萬塊?畢竟這筆錢本來就是原告的,她現在急著用,你們作為家人,應該多體諒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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