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孩子補習(xí)費催繳,我翻出20萬借條
下午四點半,我站在廚房水槽前洗菜。自來水順著水管流出來,嘩嘩地沖在綠油油的青菜上,菜葉上的泥點被沖掉,順著水流往下淌。我右手拿著菜,左手輕輕搓著葉子,眼睛盯著菜,心里卻在想晚上做什么飯。
突然,客廳里傳來“叮”的一聲,是手機微信的提示音。我停下手里的動作,把菜放在水槽里,用圍裙擦了擦手上的水,快步走到客廳。手機放在茶幾上,屏幕亮著,上面顯示有一條新消息,發(fā)信人是“李老師”——那是兒子的班主任。
我拿起手機,點開消息。李老師的消息不長,就幾句話:“家長您好,這學(xué)期中考沖刺補習(xí)班開始報名了,費用是十萬塊,需要在本周末之前交齊。這個班對孩子提升成績很有幫助,想報的話盡快繳費,名額有限。”
十萬塊。我盯著這三個字,感覺眼睛一下子就花了。我拿著手機,站在茶幾旁邊,一動不動,腦子里一片空白。廚房里的水龍頭還沒關(guān),水流的嘩嘩聲順著門縫飄過來,一下一下的,像小錘子一樣敲在我心上。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跑回廚房,把水龍頭擰緊。水槽里的水已經(jīng)積了不少,青菜泡在水里,葉子都舒展開了。我拿起抹布,擦了擦水槽邊濺出來的水,可手卻有點抖,擦了好幾下才擦干凈。
我靠在廚房的瓷磚墻上,深吸了一口氣。兒子明年就要中考了,他成績不算頂尖,想考上重點高中,確實需要補補課。之前兒子跟我提過這個補習(xí)班,說班里成績好的同學(xué)都打算報,他也想報。我當(dāng)時沒多想,就答應(yīng)他說“只要對你有幫助,媽媽就給你報”,可我根本沒問補習(xí)費要多少錢。
現(xiàn)在突然要交十萬塊,我哪里拿得出來?我和老公都是普通打工的,他在一家機械廠做技術(shù)工,一個月工資七千五,除去社保和公積金,到手也就六千多。我在小區(qū)門口的超市當(dāng)收銀員,一個月工資三千二,有時候業(yè)績好能多拿兩百塊獎金,平均下來一個月也就三千四左右。
我們倆一個月加起來,到手的錢還不到一萬塊。可家里的開銷卻不少。每個月要還五千二的房貸,這是固定的,一分都不能少。水電費每個月差不多兩百五,夏天開空調(diào)、冬天開暖氣的時候,還會漲到四百多。燃氣費一個月一百五,物業(yè)費一個月兩百,這幾樣加起來,每個月固定開銷就有六千多。
除了這些,還有日常開銷。兒子每天早上要在外面買早飯,一個月差不多三百塊。家里買菜、買米、買油,一個月要兩千塊左右。兒子買文具、買輔導(dǎo)資料,一個月也要一百多。有時候家里的電器壞了要修,或者誰感冒發(fā)燒要去醫(yī)院,又得額外花錢。這么算下來,我們每個月能存下來的錢,最多也就一千多塊,有時候甚至存不下錢。
我走到臥室,打開衣柜最下面的抽屜。抽屜里放著一些舊衣服,還有一個藍色的存折——那是我們家的備用金存折,我平時省吃儉用,把能存的錢都存在這里面。我把舊衣服挪開,拿出存折,翻開一看,最新的一筆存款記錄是三個月前存的兩千塊,現(xiàn)在存折上的余額只有三萬兩千六百八十七塊五毛。
三萬多,離十萬塊還差六萬多。這六萬多塊,我去哪里湊啊?我拿著存折,坐在床邊,眼淚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想起兒子說想報補習(xí)班時的眼神,滿是期待,我要是告訴他交不起錢,他該多失望啊。
我把存折放在床頭柜上,雙手抱著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得想辦法,一定得把這十萬塊湊齊。找親戚借嗎?我娘家在農(nóng)村,爸媽都是種地的,一年也賺不了多少錢。去年我弟弟結(jié)婚,爸媽還跟別人借了五萬塊,現(xiàn)在還沒還清,他們根本幫不了我。
老公那邊的親戚呢?他有兩個叔叔一個姑姑,可平時很少來往,逢年過節(jié)也就打個電話。之前老公跟他們提過想借點錢裝修房子,他們都找借口說自己沒錢,現(xiàn)在我也不好意思再開口。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大姑姐。兩年前,大姑姐來找我們借過錢。那時候她說要開一家服裝店,手里差二十萬周轉(zhuǎn),還說最多半年就還。
我記得當(dāng)時,我和老公剛攢了點錢,本來是想給兒子換一張大點的書桌,兒子現(xiàn)在用的書桌還是小學(xué)時買的,太小了,寫作業(yè)的時候胳膊都伸不開。我們還想把客廳的沙發(fā)修一修,沙發(fā)的彈簧壞了,坐上去硌得慌。
大姑姐來借錢的時候,哭得特別可憐,說要是湊不夠錢,服裝店就開不了,之前找廠家訂的貨也得賠違約金。她還說,我們是她最親的人,只有我們能幫她了。她還寫了借條,在借條上簽了字,按了手印,說肯定按時還錢,絕不會讓我們?yōu)殡y。
老公當(dāng)時心軟了,說都是一家人,能幫就幫。他還勸我說:“姐平時對我們也不錯,上次兒子生病,她還送了兩千塊錢。現(xiàn)在她有困難,我們不能不管。”我猶豫了好久,可看著大姑姐那著急的樣子,又想到老公的面子,最后還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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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想想,那二十萬要是還在,別說十萬塊的補習(xí)費,就算再多點,也不用這么愁了。我趕緊從床頭柜的抽屜里翻找那個借條。抽屜里東西很多,有兒子的獎狀,有我和老公的結(jié)婚照,還有一些舊手機和充電器。我把東西一件件拿出來,放在床上,翻了好一會兒,終于在最里面找到了一個白色的信封。
我打開信封,里面果然裝著那張借條。借條是用普通的筆記本紙寫的,上面寫著:“今借到弟弟弟媳人民幣二十萬元整,用于服裝店周轉(zhuǎn),還款日期為半年后,即2022年12月31日前。借款人:張梅。2022年6月15日。”
下面還有大姑姐的簽名,簽名旁邊按了一個紅色的手印。我拿著借條,手指摸著上面的字跡,心里又生氣又著急。生氣的是大姑姐不講信用,說好半年還,現(xiàn)在都過去兩年多了,她別說還錢,就連提都沒提過這事。著急的是兒子的補習(xí)費馬上要交,這二十萬要是能要回來,問題就全解決了。
我把借條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信封里,然后把信封放進床頭柜的抽屜最里面,用一本書壓著。我怕把借條弄丟了,這可是唯一的證據(jù)。
我拿起手機,想給老公發(fā)個消息,跟他說兒子補習(xí)費的事,還有大姑姐借錢的事。可我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半天,又把手機放下了。我知道老公的脾氣,他那個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看重親情,尤其是對他姐。
上次,我跟他提了一句,說家里錢不夠用,要不要跟他姐說說,讓她先還一部分錢。他當(dāng)時就不高興了,說:“你怎么這么小心眼?姐肯定是有難處,不然早就還了。一家人別總盯著錢,傷感情。”
這次要是跟他說,他會不會又跟我吵架?可兒子的補習(xí)費不能等啊,李老師說了,名額有限,周末之前不交錢就報不上了。我坐在床邊,心里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喘不過氣來。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小區(qū)里開始熱鬧起來。有鄰居下班回家的腳步聲,有孩子在樓下玩耍的笑聲,還有賣水果的小販在喊“新鮮的蘋果,十塊錢三斤”。可這些聲音,我一點也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那十萬塊補習(xí)費,還有大姑姐借走的二十萬。
我站起身,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樓下,有個媽媽牽著孩子的手,孩子手里拿著一個冰淇淋,笑得特別開心。我想起兒子,兒子也喜歡吃冰淇淋,上次他跟我說想吃,我嫌貴,沒給他買,說等他考試考好了再買。
我鼻子一酸,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我不能讓兒子失望,無論如何,我都要把補習(xí)費湊齊。大姑姐借的二十萬,我必須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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