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窗外的路燈還沒滅。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里攥著那張空了的理財卡,還有家里的大門鑰匙。茶幾上放著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里面只裝了幾件換洗衣物和常用的護膚品。
我看了眼手機,才五點半。林哲昨天搬出去的時候,說這周末就去辦離婚手續。我不能等那時候,現在就得走——走得越突然,他才越不會懷疑,也不會在我走后急著找我。
我起身走到臥室門口,輕輕推開一條縫。房間里還保持著林哲在時的樣子,他睡過的那半邊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我想起以前每天早上,他都會比我醒得早,然后躺在旁邊看著我,等我醒了就撓我癢癢。那時候的日子,簡單又暖和。
我退回來,拿起筆和一張便簽紙,趴在茶幾上寫紙條。字寫得很輕,怕用力太大會控制不住手抖。我只寫了“各生安好”四個字,沒敢多寫一個字——多寫一句,就怕露了破綻,也怕自己忍不住哭出來。
把便簽紙放在理財卡上面,再把大門鑰匙壓在旁邊。我盯著那三樣東西看了幾秒,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著疼。這張卡,我們攢了三年才存滿錢;這把鑰匙,林哲當初親手交給我,說“以后這就是你的家”。現在,我卻要把它們留在這兒,假裝自己真的要跟他斷干凈。
我拎起行李箱,輪子在地板上滑過,發出輕微的聲響。我趕緊放慢腳步,生怕吵醒鄰居,更怕林哲突然回來——雖然我知道,他昨晚搬去了臨時找的出租屋,這個點不可能回來。
走到門口,我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家。客廳的窗簾還是我去年選的淺藍色,沙發上的抱枕是林哲出差時給我買的,電視旁邊還放著我們一起拼的拼圖。每一個角落,都有我們的回憶。我咬了咬嘴唇,狠了狠心,輕輕帶上了門。
樓道里很安靜,只有我的腳步聲和行李箱輪子的聲音。走到一樓,門口的保安叔叔剛換班,看到我拎著箱子,笑著問“姑娘,這么早出門啊?”
我趕緊擠出一個笑,點了點頭說“嗯,去外地有點事”。說完就快步走出小區,怕再多說一句,聲音就會抖。
小區門口的馬路邊,一個出租車都沒有。天慢慢亮了,路上開始有早起的行人,有的在晨練,有的在買早餐。我站在路邊,拎著行李箱,心里有點慌。我沒跟任何人說要走,也沒提前訂酒店,現在連去哪兒都還沒完全想好。
我掏出手機,想在打車軟件上叫車,可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好幾下,都沒按對。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現在不能慌,一慌就容易出錯。
終于叫到了車,大概要等五分鐘。我站在路邊,看著對面早餐店的人進進出出,想起以前周末,林哲總會早起去買我愛吃的豆漿油條。他總說“外面的早餐比家里做的香”,其實我知道,他是想讓我多睡會兒。
出租車來了,司機師傅搖下車窗問“姑娘,去哪兒啊?”
我愣了一下,腦子里快速過了幾個地方——不能去太遠,怕之后不方便打聽林哲的消息;也不能去太近,怕被他碰到。我想了想,說“先往前開吧,到前面的路口再跟您說”。
司機師傅愣了一下,然后笑著說“行,您坐穩了”。
車子開起來,路邊的風景慢慢往后退。我看著窗外,心里亂得像一團麻。我想起林哲昨天走的時候,眼神里的不舍;想起他簽離婚協議時,發紅的眼眶;想起我們一起走過的這五年,從出租屋到現在的家,從一無所有到慢慢有了積蓄。這些回憶,像電影一樣在腦子里過,眼淚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
我趕緊別過頭,看著車窗外的天空。天已經亮透了,淺藍色的天空上飄著幾朵白云。以前我總跟林哲說,想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住,每天看著藍天白云,不用操心工作。他當時笑著說“等公司穩定了,咱們就去買個小院子,實現你的愿望”。可現在,這個愿望好像越來越遠了。
車子開到一個路口,司機師傅問“姑娘,現在往哪兒走啊?”
我看了眼窗外,這是一個我不太熟悉的區域,路邊有很多小區,看起來很安靜。我想了想說“師傅,您找個附近的連鎖酒店停吧,越普通越好”。
司機師傅點了點頭,說“前面不遠就有個如家,挺干凈的,價格也不貴”。
我“嗯”了一聲,沒再說話。車子繼續往前開,大概十分鐘后,停在了如家酒店門口。我付了車費,拎著行李箱下了車。
走進酒店大堂,前臺的小姑娘正在整理文件。看到我,笑著問“您好,請問是要住店嗎?”
我點了點頭,說“要一個單人間,住幾天還不確定,先開一天吧”。
小姑娘很快幫我辦好了手續,遞給我房卡說“房間在三樓,302室,電梯在那邊”。
我接過房卡,說了聲“謝謝”,拎著行李箱走向電梯。電梯里只有我一個人,看著電梯里的鏡子,我才發現自己臉色特別差,眼睛也有點腫。我趕緊用手揉了揉眼睛,又理了理頭發——現在不能讓任何人看出我的不對勁,尤其是不能讓林哲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