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療的副作用還在持續,我坐在沙發上,手里攥著溫熱的水杯,卻感覺渾身發冷。窗外的天陰沉沉的,像是隨時會下雨,就像我此刻的心情,看不到一點光亮。
孩子在房間里玩積木,偶爾傳來一兩聲笑聲,可這笑聲卻沒發讓我開心起來。我腦子里反復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公公虧掉的二十四萬救命錢、借親戚朋友的債、化療的痛苦、還有老公一次次幫著公公說話的樣子,這些事像一根根繩子,把我緊緊捆住,讓我喘不過氣。
昨天晚上,我媽打電話來,說我大伯問什么時候能還借的三萬塊錢,他兒子要結婚,急著用錢。我當時只能說再想想辦法,可掛了電話,我坐在沙發上哭了很久。我去哪里找錢啊?老公每個月工資除去房租、生活費和我的醫藥費,根本剩不下多少,有時候還要靠加班補貼才能勉強維持。
公公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手里拿著一張舊報紙,卻半天沒翻一頁。他肯定也聽到了我和我媽的通話,卻一句話都沒說。我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可不好受有什么用?能解決問題嗎?能把借的錢還上嗎?
“爸,”我忍不住開口,聲音有點沙啞,“大伯那邊催著還錢了,你有沒有什么辦法?”公公放下報紙,低著頭,說:“我……我也沒辦法。我昨天去撿了幾個瓶子,賣了五塊錢,太少了,根本不夠。”
五塊錢?我苦笑了一下,五塊錢連一頓飯都不夠,怎么還三萬塊錢的債?我看著公公,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無力感。我知道他年紀大了,沒什么能力,可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這時,老公回來了,手里提著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晚上要吃的菜。“今天下班早,去菜市場買了點新鮮的菜,晚上給你們做魚吃。”他笑著說,可那笑容里帶著一絲疲憊,我知道他在公司也不容易,為了多賺點錢,經常加班到很晚。
老公把菜放進廚房,走出來看到我臉色不好,問:“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搖搖頭,說:“不是,大伯催著還錢了,他兒子要結婚。”老公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坐在我身邊,嘆了口氣:“我知道了,我再想想辦法。我明天跟公司問問,能不能再預支一點工資。”
“預支工資?”我看著他,“你上個月不是剛預支過嗎?公司還會同意嗎?”老公低下頭,說:“不知道,只能試試了。實在不行,我就去找朋友借借,總能湊點錢。”
我沒說話,心里卻知道,朋友那邊也不好借。之前為了湊手術費,已經跟很多朋友借過錢了,現在再開口,真的不好意思。而且大家都是普通上班族,誰手里也不會有太多閑錢。
晚上吃飯的時候,氣氛很沉悶。孩子好像也感覺到了不對勁,沒怎么說話,乖乖地吃飯。老公給我夾了一塊魚,說:“多吃點魚,補充點營養,對身體恢復好。”我點點頭,把魚放進嘴里,卻沒嘗出什么味道。
吃完飯,老公去洗碗,公公幫著收拾桌子,孩子又去房間里玩了。我坐在沙發上,打開手機,漫無目的地翻著。突然,我看到一條新聞,說有人因為被親戚挪用了錢,最后通過法律途徑把錢要了回來。
我心里一動,對啊,我為什么沒想到用法律呢?公公挪用了我的救命錢,這是事實,我有轉賬記錄,還有之前的聊天記錄,這些都是證據。如果我起訴公公,說不定能把錢要回來,至少能讓他承擔一部分責任,減輕我們的負擔。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再也壓不下去了。我看著正在洗碗的老公,心里有點猶豫。起訴公公,就意味著要跟婆家徹底撕破臉,老公會同意嗎?他會不會又幫著公公說話,讓我別較真?
可我轉念一想,我已經走投無路了。如果不這么做,我們永遠也還不清這些債,我可能連后續的化療都做不起,到時候不僅我要受苦,孩子也要跟著遭罪。我不能再軟弱了,我要為自己和孩子爭取權益。
等老公洗完碗,坐在我身邊,我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想好了,我要起訴爸,讓他還我那二十四萬救命錢。”
老公愣住了,半天沒反應過來,說:“你……你說什么?起訴爸?”我點點頭,說:“對,起訴他。他挪用了我的救命錢,這是事實,我有證據。如果不起訴,我們永遠也還不清這些債,我后續的化療也做不起。”
老公急了,站起來說:“你瘋了嗎?他是我爸,是孩子的爺爺,你怎么能起訴他?一家人怎么能鬧到法庭上去?傳出去別人會怎么看我們?”
“別人怎么看重要嗎?”我也站起來,聲音有點激動,“現在我們連飯都快吃不上了,還在乎別人怎么看?大伯催著還錢,我后續還要化療,這些都需要錢!如果不起訴,我們怎么解決這些問題?”
公公聽到我們的爭吵,從房間里走出來,臉色蒼白,說:“你……你要起訴我?”我看著公公,心里有點不忍,但還是硬著心腸說:“爸,我也是沒辦法。那二十四萬是我的救命錢,你把它虧掉了,現在我們欠了這么多債,我只能通過法律途徑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