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次臥里待了整整一下午。外面的哭鬧聲、爭吵聲斷斷續續傳進來。攪得我心煩意亂。我拿出手機。翻出通訊錄里律師的電話。那是我媽生前的朋友。專門打房產官司的。我之前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因為這種事麻煩他。
我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撥通鍵。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起。律師溫和的聲音傳過來。他問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難。我咬著嘴唇。把這些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我說我爸帶著二婚的妻子和孩子霸占我的房子。我說他們偷我的東西、扔我媽的遺物、弄壞我的工作電腦。我說我爸為了他們打我。我說我拿出房產證。他們還是撒潑打滾不肯搬走。
律師聽完。沉默了一會兒。他說小晚。你別著急。這房子是你的。受法律保護。他們賴著不走。已經涉嫌非法侵占。你可以委托我發一份律師函。給他們限定搬離的時間。要是他們還不配合。我們可以直接向法院起訴。
我懸著的心一下子落了地。我說謝謝李叔叔。麻煩你了。
律師說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你把房產證復印件、你的身份證復印件還有他們霸占房子的證據整理一下發給我。我今天就幫你擬律師函。
我趕緊說好。掛了電話。我翻箱倒柜找出房產證和身份證。拍了清晰的照片。又把之前被弄壞的電腦、被扔掉又撿回來的首飾盒、被翻亂的主臥都拍了照。這些都是證據。我把所有東西整理好。發給了律師。
做完這些。我心里踏實了不少。我靠在床頭。看著窗外漸漸沉下去的夕陽。第一次覺得。我不是一個人在戰斗。我有法律撐腰。我不用再怕他們耍無賴。
沒過多久。律師就把擬好的律師函發給我看。上面清楚寫著。限林建軍(我爸)、王秀蘭等人三日內搬離林晚名下的房屋。否則將采取法律手段追究其責任。我看著那些條理清晰的條款。心里的底氣更足了。
我打印了三份律師函。一份準備交給我爸。一份留在家里存檔。還有一份準備交給物業。讓物業幫忙作證。
我拿著打印好的律師函。走到次臥門口。我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門。
客廳里已經安靜下來了。王秀蘭坐在沙發上嗑瓜子。我爸坐在旁邊抽煙。地上的瓜子皮扔了一地。玲玲躺在沙發上玩手機。嘴里還哼著歌。小寶在客廳里跑來跑去。拿著一個玩具槍到處掃射。
他們看見我出來。都愣了一下。王秀蘭撇了撇嘴。她說。喲。這是從屋里鉆出來了。還以為你要躲一輩子呢。
我沒理她。我走到茶幾旁邊。把律師函放在茶幾上。我說。這是律師函。你們好好看看。限你們三天之內搬離我的房子。
我爸拿起律師函。他瞇著眼睛看。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的手開始微微發抖。王秀蘭也湊過來看。她不認識幾個字。但是她看見上面的律師事務所公章。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王秀蘭一把搶過律師函。她看了半天。她說。這是什么東西。你別想用這個嚇唬我們。我們才不怕。
我說。這是律師函。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你們要是再不搬走。我就直接起訴你們。到時候。你們不僅要搬走。還要承擔訴訟費。還要留下不良記錄。影響小寶和玲玲以后上學。
玲玲一下子從沙發上坐起來。她說。什么。影響我上學。林晚。你別太過分了。
我說。過分的不是我。是你們。你們非法侵占我的房子。還一次次欺負我。這都是你們自找的。
我爸放下律師函。他抬起頭看著我。他的眼神里充滿了不敢置信。他說。小晚。你真的要這么做嗎。你真的要把我們告上法庭嗎。我們可是父女啊。
我說。父女。你打我的時候。怎么沒想過我們是父女。你們霸占我的房子、扔我媽的遺物的時候。怎么沒想過我們是父女。是你先不認我這個女兒的。
我爸的嘴唇哆嗦著。他說不出話來。他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
王秀蘭看著我爸這副樣子。她一下子就急了。她說。老林。你別聽她嚇唬人。這什么律師函。肯定是她偽造的。她就是想把我們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