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深處,狂死郎摘下烏紗帽,露出額角那道淺淺的舊疤——那是二十年前,他為了掩護時夫人逃走,被大蛇的手下砍傷的痕跡。茶室暗門后的陰影里,錦衛(wèi)門握緊了腰間的刀,聲音嘶啞:傳次郎,真的要信那群外來者
狂死郎用短刀在掌心劃開一道血口,將血滴在面前的信紙——那是寫給后院的信,只寫了一句話:三日后,月圓之夜,花街鐘鳴時,火起東方。
信不信不重要。他把信紙折成紙鶴,遞給窗外等候的侍童,重要的是,我們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年了。)
花街的三味線還在咿呀地唱,燈籠在風里搖晃,將光與影投在每個人的臉上。而和之國的夜,才剛剛開始。
和之國的夜,依舊被厚重的陰霾籠罩,仿佛連月光都吝嗇于穿透這片苦難的土地。翌日,艾斯獨自踏上了前往狂死郎管轄之地的路。他身姿矯健,如一道赤色的幽魂,避開了巡邏的耳目,熟稔地找到了一處只有少數(shù)人知曉的隱秘聯(lián)絡點,悄無聲息地遞出了約見的信號。
狂死郎,這位以“狂死郎一家”首領身份潛伏的復仇者,很快便出現(xiàn)在約定的地點。他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但眼底深處卻藏著二十年的隱忍與銳利。
“哦呀,這不是稀客嗎?‘炎帝’艾斯,”狂死郎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審視,“找我,有何貴干?還是說,昨天的提議,你有了新的籌碼?”
艾斯站在陰影中,火光般的短發(fā)在微弱的光線下跳動。他開門見山,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來問你,考慮得怎么樣了?狂死郎,或者我該叫你……傳次郎?”
狂死郎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即又恢復如常,但眼神卻凝重了許多。“提議本身很誘人,”他緩緩道,“推翻大蛇,驅(qū)逐凱多,這是我畢生所愿。但是,艾斯……你應該清楚,光月一族的正統(tǒng),是桃之助殿下。其他人……那些赤鞘的同伴,他們會接受嗎?”他的顧慮并非沒有道理,錦衛(wèi)門等人對桃之助的忠誠,幾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錦衛(wèi)門那邊,他自然會護著桃之助,畢竟是御田大人的遺孤。”艾斯坦誠道,“但其他人呢?雷藏、小菊、河松……他們真正為之奮斗的,是和之國,是御田大人開國的遺志,而不是一個僅僅擁有血脈,卻尚未展現(xiàn)出足夠領袖氣質(zhì)的孩子。更何況,日和公主,她同樣是光月一族的血脈,是御田大人的女兒。”
“日和嗎……”狂死郎低聲重復著這個名字,這個他守護了二十年,如同親妹妹般的存在。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他記憶的閘門。
“沒錯,日和。”艾斯的聲音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她不是溫室里的花朵。這二十年來,她與你一同在黑暗中行走,一同品嘗著和之國最深的苦難與屈辱。她親眼目睹了同胞的血淚,親身體驗了鎖國的絕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和之國需要什么,民眾在承受什么。”
他頓了頓,目光直視著狂死郎,一字一句道:“她也比桃之助勇敢得多。桃之助殿下有潛力,但他還太年輕,太依賴他人的保護。而日和,她獨自在花之都周旋,以‘小紫’之名,忍受著多少非議與危險?她的堅韌、她的智慧、她的決心,狂死郎,你難道不比任何人都清楚嗎?”
狂死郎沉默了。艾斯的話語如重錘般敲擊著他的內(nèi)心。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日和的身影——從那個需要他保護的小公主,到后來在大蛇身邊強顏歡笑、步步為營的“花魁小紫”,再到為了保護他、為了和之國未來而選擇暫時離開的決絕。二十年來的點點滴滴,日和為這個國家付出的犧牲與隱忍,一幕幕在眼前閃過。
對比之下,桃之助的形象則顯得模糊而稚嫩。他是御田的兒子,這沒錯,但他真的準備好了嗎?準備好承擔起開國的重任,帶領傷痕累累的和之國走向新生嗎?
良久,狂死郎緊握著的拳頭緩緩松開,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抬起頭,迎上艾斯的目光,那份玩世不恭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傳次郎獨有的銳利與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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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對。”狂死郎,不,此刻的他更像是傳次郎,聲音低沉卻異常清晰,“桃之助殿下……的確還不適合。和之國等不起,也經(jīng)不起再一次的試錯了。”
看到狂死郎眼中的轉(zhuǎn)變,艾斯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很好。”他伸出手,“那么,和之國的開國之路,就由你們,由你和日和公主,一同來開辟吧。這一次,要讓和之國真正沐浴在陽光下。”
狂死郎看著艾斯伸出的手,那只象征著火焰與自由的手。他沒有猶豫,緊緊握住了它。
“為了和之國。”
“為了和之國。”
兩只手在暗影中交握,一個足以改變和之國命運的秘密同盟,就此達成。月光似乎也在這一刻,悄悄穿透了一絲云層,照亮了兩位復仇者與引路者眼中共同的火焰。
一夜的休整與思索后,花之都的清晨帶著一絲不同尋常的躁動。艾斯回到娜美等人臨時歇腳的隱蔽屋舍時,天剛蒙蒙亮。伙伴們對于他深夜的單獨行動并未多問,艾斯也只是簡單交代了與“某位可靠人士”達成了初步共識,細節(jié)則語焉不詳。
次日,這份躁動終于有了答案。一大早,外出打探消息的伙伴便帶回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情報——今天,花之都將舉行盛大的花魁游街,而主角,正是那位艷壓群芳、名動一時的花魁小紫。
“花魁游街?!”聽到這個消息,最興奮的莫過于大和。她那雙總是閃爍著好奇光芒的金色眼眸瞬間亮了起來,對和之國的一切“有趣”事物都充滿了探索欲的她,立刻嚷嚷著要去見識一番,“我要去看!艾斯,你陪我一起去嘛!”
艾斯本有些心事重重,昨夜與狂死郎的談話仍在他腦海中回蕩。但看著大和那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又想到游街的主角正是“小紫”——也就是光月日和,他心中一動。狂死郎的描述固然深刻,但百聞不如一見。他的確想親眼看看,這位在黑暗中蟄伏了二十年,被狂死郎寄予厚望的光月公主,如今究竟是何模樣,是否真如狂死郎所言,擁有著超越年齡的堅韌與智慧。
“好吧,正好也去看看熱鬧。”艾斯順水推舟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