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之勞。”艾斯擺擺手,“你們還是盡快聯系海軍或者自治組織,清理這里,保護好自己吧。”
他們沒有久留,在平民們感激的目光中,悄然返回了金烏號。
“西海……還真是不平靜啊。”大和站在甲板上,望著逐漸遠去的黑石鎮,輕聲說道。
“是啊,”艾斯靠在欄桿上,望著大海,“家族、利益、地盤……紛爭從未停止。”這次的經歷,讓他們對西海的“復雜”有了更深的體會。
“不過,幫助了那些人,感覺還不錯。”大和笑了笑,露出了爽朗的表情。
“嗯。”艾斯也笑了,“這大概就是旅行的意義之一吧,遇到不同的人,經歷不同的事,偶爾伸出援手。”
金烏號再次起航,駛向西海更深處。他們知道,前方或許還會遇到更多的家族恩怨、黑幫火拼,甚至更危險的敵人。但這就是西海,充滿了未知與挑戰,也同樣充滿了值得他們去感受和守護的東西。炎帝與鬼姬的西海游歷,在經歷了這場小小的風波后,繼續向著未知的前方,破浪前行。
行駛在西海海域上的金烏號,仰躺在甲板上的艾斯記起不久之前在南海的時候。
金烏號的船帆在南海的季風中鼓脹,帆布上繡著的火焰紋路被陽光曬得發燙,像極了艾斯左臂那團從未熄滅的刺青。他靠在船舷上,手里轉著一個磨得發亮的酒壺,目光卻飄向遠處被云層半遮的海岸線。
“在想什么?”大和抱著比她還高的狼牙棒坐在桅桿下,嘴里叼著塊餅干,含糊地問。她剛結束和艾斯的“掰手腕三局兩勝”,此刻正揉著發紅的手腕,卻忍不住偷瞄艾斯的側臉——明明是笑著的,眼底卻藏著一片比西海深洋還沉的藍。
艾斯指尖一頓,酒壺“哐當”磕在欄桿上。“沒什么,”他仰頭灌了口酒,喉結滾動時,聲音低了些,“就是突然想起……我媽。”
大和咬餅干的動作停了。她知道艾斯的母親。那個在腹中獨自守護他二十個月,用生命換來他降生的女人。艾斯偶爾會提起,說露玖是個“比世界上任何一個硬漢都勇敢的女人”,可艾斯自己,卻很少主動說起。
“你見過她嗎?”大和輕聲問。
“沒。”艾斯笑了,只是那笑容里帶著點澀,“我生下來的時候,她就不在了。連張照片都沒留下……老爹說,她是巴苔里拉島的人。”他抬手,指向地圖上一個被紅筆圈出的小點,墨跡邊緣有些暈開,像是被反復摩挲過,“就是前面那個島。”
金烏號漸漸靠近巴苔里拉島的港口。這里沒有想象中的繁華,只有低矮的石屋沿著海岸線鋪開,漁民們扛著漁網走過,海腥味混著曬鹽的咸風撲面而來,是種帶著煙火氣的溫柔。艾斯站在船頭,突然有些無措——他該做什么?該問誰?這里的人,會記得那個叫露玖的女人嗎?
“喂,艾斯,”大和拍了拍他的肩膀,狼牙棒往地上一杵,“怕了?”
“誰怕了!”艾斯立刻梗起脖子,卻被大和一眼看穿。她跳上岸,轉身朝他伸出手,掌心還帶著狼牙棒的鐵腥味:“走啊!去看看!說不定你媽小時候也在這里爬樹掏鳥窩呢!”
艾斯看著她被陽光曬得發紅的掌心,突然笑了。他握住那只手,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卻在觸到她指節時松了松——就像小時候攥著爺爺的衣角,就像第一次見到路飛時,那個小鬼抓著他的胳膊喊“艾斯哥哥”。
島上的居民大多是老人和孩子。他們沿著石板路走到村子深處,在一間爬滿牽牛花的石屋前停下。門口坐著位織漁網的老婆婆,看見艾斯,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你……你是……”
艾斯心里一緊。
老婆婆放下紡錘,顫巍巍地摸向他的臉,指尖劃過他的眉眼,最后停在他那張和露玖一模一樣的臉上。“像……真像啊……”她淚珠子砸在艾斯手背上,滾燙的,“露玖那丫頭,小時候就坐在這里織漁網,說以后要嫁個能保護她的男人,生個比太陽還耀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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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僵在原地,喉嚨像被沙子堵住。他一直以為自己對母親的印象只有“二十個月”和“犧牲”這兩個冰冷的詞,可此刻聽著老婆婆絮絮叨叨地說“露玖最愛吃村口阿婆家的梅子干”“她爬樹比男孩子還快,摔斷腿也不哭”,那些模糊的輪廓突然有了血肉——原來她也曾是個會笑會鬧的姑娘,也曾有過屬于自己的、而非“艾斯母親”的人生。
“她走的時候,”老婆婆抹著眼淚,聲音輕得像羽毛,“懷里抱著個紅布包,說這是她的小太陽。我們都以為她會回來的……”
夕陽西沉時,艾斯和大和坐在村口那棵露玖小時候爬過的榕樹下。樹影落在艾斯的火焰刺青上,像母親的手,輕輕覆住了那團燃燒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