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斯崇偶爾開口,每句話都切中要害,條理清晰,卻始終保持著疏離,目光卻時不時掠過會場后排的旁聽席。
沈晞月就坐在那里,指尖死死攥著包帶,掌心的冷汗濡濕了布料。
她是跟著方思文來的,名義上是途創(chuàng)作為競標方旁聽,實則是想趁會議結(jié)束,把針孔攝像頭里的視頻交給蔣斯崇。
那段視頻里,被宗匡陽奉為座上賓的中年男子,分明就是蔡榮生,照片中刻意放大的玉袖口,與此刻蔡榮生袖口那枚一模一樣。
沈晞月才算真正懂了,匿名短信的發(fā)件人為何那般篤定蔣斯崇會自身難保,因為他要對上的,是根深蒂固,盤踞香江政商兩界多年的人物。
會議接近尾聲,蔡榮生做總結(jié)發(fā)言,目光再次掃過蔣斯崇,語氣恢復(fù)了溫和,卻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雙碳是香江的重點項目,希望蔣生能專心推進,別讓旁的事絆了腳。財政司會全力支持,但前提是,一切都要在規(guī)則之內(nèi)。”
蔣斯崇一副了然神情,微微頷首:“自然。”
蔡榮生率先起身,路過蔣斯崇身邊時,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年輕人路還長,氣焰太盛,不是好事。”
蔣斯崇沒接話,目送他們離開后,轉(zhuǎn)身朝著沈晞月的方向走來,他的步伐沉穩(wěn),帶著熟悉的雪松味,讓沈晞月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松動。
可不等她起身,會議廳的大門突然被推開,幾名穿著財政司制服的人走了進來,神情嚴肅,徑直朝著蔣斯崇走去。
為首的人亮出證件,語氣是公式化的強勢。
“蔣斯崇先生,我們接到通泰內(nèi)部匿名舉報,稱本次雙碳項目招標存在操作違規(guī)行為,請你跟我們回去配合調(diào)查。”
全場瞬間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蔣斯崇身上,有驚訝,有探究,還有隱晦的幸災(zāi)樂禍。
蔣斯崇眉峰驟然蹙起,眼底的冷意瞬間蔓延開來:“你說違規(guī)就違規(guī),證據(jù)呢?”
“證據(jù)我們會在調(diào)查過程中出示。”那人語氣沒有半分松動,“蔣先生,麻煩你配合,不要讓我們采取強制措施。”
蔣斯崇沒再說話,目光掃過在場眾人的反應(yīng),最終落在沈晞月身上,那眼神里帶著一絲安撫。
沈晞月嘴唇翕動,心臟猛地一縮,想喊住他,可話到嘴邊,卻被巨大的愧疚和恐慌堵得發(fā)不出聲。
終究還是把蔣斯崇連累了。
蔣斯崇沒再多說,轉(zhuǎn)身朝著門口走去,路過詹云丞身邊時,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詹云丞微微頷首,示意他放心。
沈晞月看著蔣斯崇被調(diào)查人員帶走的背影,腳步像被釘在了原地。
方思文走到她身邊,語氣滿是擔憂,“晞月,你沒事吧?蔣總他怎么會鬧成這樣?”
沈晞月?lián)u了搖頭,腦子里亂糟糟的,只有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