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單手把糖紙揉得簌簌響,另一只手隨意抹了把嘴,沖陳雪茹晃了晃糖塊:“雪茹姐這糖我收著了,過幾天保準給您送兩只活蹦亂跳的大公雞——”
他故意拖長語調,胳膊肘子往桌面一撐,小臂肌肉繃得瓷實,“順便再嘗嘗我新學的文思豆腐?刀刃能把豆腐切成頭發絲兒,焯水時能在湯里飄成菊花瓣。
到時候您拿細瓷碗盛著,光看那豆腐絲在清湯里打旋兒,就跟看年畫兒里的流蘇穗子似的。”
陳雪茹指尖繞著帕子角轉了兩圈,眼尾彎成狡黠的月牙:“喲,聽著比戲文里的絕活還稀罕。”
她身子往前傾了傾,旗袍盤扣在燈光下晃出細碎的光,“明兒我就把細瓷碗擦得锃亮,要是切得比我縫的盤扣還細”。
忽然壓低聲音,尾音裹著蜜似的黏在他耳尖,一縷玫瑰香混著脂粉氣隨呼吸撲來,“姐給你繡塊新帕子。”
何雨柱望著陳雪茹的嬌顏,心中泛起漣漪,嘴角一咧:“咱一言為定。”
蔡全無將三輪車停到小酒館門口,車把上的銅鈴鐺被夜風吹得輕響。
何大清望著墻上的掛鐘,時針已過九點,忙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柱子,時候不早了,該走了。”
他沖徐慧珍和陳雪茹拱了拱手,又扭頭催促蔡全無:“全無,咱們走吧。”
何雨柱沖陳雪茹晃了晃拳頭,唇角還沾著未褪的笑意:“雪茹姐,改日再嘮。”
說罷轉身跨出門檻,帆布膠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節奏。
何雨柱跨上二八大杠,單腳點地等著何大清上車。
何大清拍了拍蔡全無的三輪車車廂,樂呵呵地說:“我坐全無的車,得勁!”
說完扶著車幫爬進車廂,一屁股坐在沾著土灰的底板上,屁股底下的木板被壓得“吱呀”響。
何雨柱叮鈴哐啷晃了晃車鈴,扭頭沖陳雪茹喊:“雪茹姐,回頭見!”
說完一蹬腳蹬子,二八杠“嘩啦啦”碾過青石板路。
蔡全無騎上三輪車踩起腳蹬,車輪子壓過地上的落葉,“沙沙”直響。
何大清坐在車廂里晃著腿直樂呵,陳雪茹的笑聲遠遠飄過來,跟遠處的狗叫聲混在一起,在夏天的風里飄啊飄。
沒一會兒工夫就到了草場胡同。關于山正跟鄰居蹲在墻根下棋呢,看見他們過來,眼睛立馬亮了,拍著大腿站起來直樂:“哎喲,可算把你們盼來了!”
他瞇著眼打量何雨柱,伸手戳了戳他肩膀,“這是柱子吧?都長這么高了!我記得頭回見他的時候,還在懷里抱著呢,這會兒都成大小伙子了!”
說著話,關于山忽然扭頭瞪向何大清,手指頭點著他鼻子數落:“你個老東西,當年跟著個寡婦跑去保城,這一晃多少年了?連封信都不往回捎,大伙兒還以為你喂狼了呢!”
何大清縮著脖子嘿嘿笑,拿袖口抹了把鼻尖。
何雨柱盯著何大清、關于山、蔡全無三人,越看越忍不住——三人都留著短寸頭,寬臉盤,笑起來眼角皺成一堆核桃紋,連聳肩的動作都像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