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哄笑間,秦淮茹又把盆里的補丁衣服往懷里緊了緊,目光落在那油光水滑的紫檀桌面上——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在桌面上晃出一層暖融融的光,像撒了把碎金子。
何大清腰桿挺得比往常直溜三分,扛著太師椅往堂屋挪,嘴角還沾著卸車時蹭的木屑,卻笑得見牙不見眼:“柱子!你猜我今兒遇著啥好事?
西四牌樓有戶人家要去南方投奔親戚,帶不走的家具全甩賣!
這堆紫檀貨死沉死沉的,火車皮都塞不下,人家掛信托商店半個月沒人問,今早逮著我就喊‘大叔您高低給個價’!”
他神秘兮兮地搓著手指頭,故意拖長聲兒:“七——百——塊!整套抱回家!你說是不是撿漏?”
何雨柱笑容滿面,沖何大清豎起大拇指:“老爺子,您這眼光絕了!這堆紫檀往屋里一擺,整條胡同誰不夸您會淘貨?”
何大清拍著大腿招呼院里頭的爺們兒:“搭把手!把柱子屋里那兩張舊木床先挪出來!”
閻埠貴抱著胳膊在旁看熱鬧,被劉光天捅了捅腰:“三大爺您倒是搭把手啊,回頭指不定能蹭勺豬油擦擦您那鐵算盤!”
眾人哄笑間,板爺已解開板車上的麻繩,何雨柱跟幾個壯小伙兒抬雕花大床的床架,床架邊角的纏枝蓮紋刮過門框,蹭掉點墻皮。
“輕著點!”何大清一個箭步撲上去護住床角,“這床圍子上的百子圖要是磕壞了,上哪兒找老師傅補去!”
秦淮茹抱著疊舊被站在屋檐下,見何雨柱額頭沁出汗,忙從褲兜掏出塊干凈手帕遞過去,指尖蹭過他手腕時,倆人都像被燙著似的縮了縮手。
折騰好一會,總算把紫檀家具歸置妥當。
何雨柱叉腰站在屋門口一瞅,雕花大床占了半面墻,八仙桌往窗邊一擺,把原先那臺掉漆的五斗柜襯得跟破木板似的。
雨水抱著玻璃花瓶往茶幾上放,突然“呀”一聲:“哥!這茶幾比原先的寬出兩指,花瓶擺中間顯空!”
何雨柱揉著發酸的肩膀笑:“空就空唄,明兒去尋兩張紫檀柜子——”
話沒說完,就被何大清拍了后腦勺:“哪兒那么多撿漏的機會?你當紫檀柜子跟菜市場的白菜似的,說買就買?”
閻埠貴趴在八仙桌上研究桌腿兒的暗八仙雕紋,聞言直起腰:“要我說啊,有這套家具鎮宅,比啥都強!就說這八仙桌,四角雕的是寶劍、葫蘆、扇子……”
他掰著手指頭數,“對應八仙的法器,寓意‘八仙護宅’,老講究了!”
何大清聽得直點頭,忽然瞅見墻角堆著的舊木柜,皺著眉踢了一腳:“這破柜子明兒拉去廢品站賣了,省得礙眼。”
何雨柱從屋里端著水缸瓢出來倒水,撞見秦淮茹站在葡萄架下發呆,笑了笑:“秦姐瞅啥呢?”
秦淮茹慌忙把洗衣盆往懷里攏了攏:“沒……就覺得這紫檀家具,擱陽光下頭真亮堂?!?/p>
何雨柱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太師椅的扶手被陽光鍍上層金邊,像凝固的蜂蜜,甜得人心里發暖。
“亮堂就多看兩眼?!彼龈菁垷燑c上,“指不定哪天我真能淘換著紫檀柜子,到時候屋里一水兒的紫紅,保準比年畫兒里的新房還氣派。”
秦淮茹輕輕“嗯”了聲,轉身往自來水龍頭走,盆里的補丁衣服浸在水里,像片漂在湖面的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