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說越氣,抄起鞋底就要往外走,“我這就去找他理論理論!”
“媽!您消消氣!”秦淮茹慌忙攔住,圍裙上的水漬蹭到賈張氏衣襟上,“一大爺也是為咱們好,何大清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硬碰硬吃虧的還是咱們。”
她轉頭看向眼巴巴望著何家的棒梗,眼眶微微發紅,“再忍忍,等過些日子,媽一定讓你吃上油條。”
正鬧得不可開交時,三大媽挎著洗衣盆,風風火火扭著腰進來了。
她臉上的笑紋堆得老高,像綻放的菊花,連眼角的皺紋里都盛滿了笑意。
秦淮茹趕緊抹了把手上的肥皂水,強打起精神打招呼:“三大媽,啥事這么高興?瞧把您給樂得!”
“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三大媽把洗衣盆“哐當”一聲放在地上。
她故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今早起我跟你三大爺念叨,說該托街道辦劉大媽給我們家老大解成說門親事,條件嘛,最低也得是吃商品糧的!”
說到這兒,她停頓了一下,重重一拍大腿,驚得趴在墻根偷聽的棒梗一哆嗦。
“結果你猜怎么著?”三大媽眼睛瞪得溜圓,“前兒還在胡同口一塊嘮嗑的楊媒婆,踩著點兒就上門了!
介紹的姑娘在光華毛巾廠當正式工,鐵飯碗!可比傻柱家那臨時工于莉強多了!”
這話像根刺扎進秦淮茹心里。她低頭搓著衣角,指甲縫里還沾著沒洗凈的皂角沫——
自己天天在家糊火柴盒,掙的錢連棒梗的學費都湊不齊,哪比得上人家正式工?
正想著,賈張氏已經湊過來,干癟的嘴唇撇得老高:“那可不!于莉那小丫頭片子,也就會哄傻柱。
哪有咱解成媳婦有本事,以后咱們解成媳婦進了門,肯定把家操持得井井有條!”
“就是就是!”三大媽笑得合不攏嘴,“我家老頭子一聽,鞋都穿反了,攥著錢就往油條攤跑!說是得給楊媒婆好好道謝!”
說到這兒,她突然皺起眉頭,手掌在圍裙上蹭了蹭,“嘖,那死老頭子,買了兩根油條!這得浪費多少糧票啊!夠咱們家吃一頓窩窩頭了!”
那副肉疼的模樣,活像被人剜了二兩肉。
賈東旭靠在門框上嗤笑一聲,斜眼瞅著三大媽發亮的腦門:“哎喲喂!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三大爺平日里連個鋼镚兒都攥出油,怎么這會兒肯大出血買兩根油條?莫不是被楊媒婆灌了迷魂湯!”
話沒說完就瞥見秦淮茹瞪過來,還朝自己拼命使眼色。
他喉頭動了動,半截煙絲卡在嗓子里嗆得直咳嗽,手里卷到一半的旱煙散了架,煙絲撲簌簌落了一地。
秦淮茹賠著笑臉打圓場:“東旭你這話說的!三大爺那是心里敞亮,該花的錢絕不含糊!
給孩子說親這么大的事兒,哪能小氣?等解成娶了媳婦,咱們院里又多一樁喜事!”
“還是秦淮茹會說話!”三大媽滿意地點頭,“等解成媳婦一進門,我就把副食本攥得死死的,可不能像傻柱似的,娶了媳婦忘了本!”
她得意地哼起小曲,嘴里還念叨著要給姑娘準備見面禮。
留下滿院子嗡嗡的笑聲和賈張氏的附和聲,混著槐樹葉子沙沙的響動,在四合院上空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