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薊縣風(fēng)云起
薊縣的城郭在晨光中舒展著雄偉的輪廓,作為幽州治所,這座城池比涿郡更為壯闊,城墻高達三丈,青磚砌就的垛口間旌旗獵獵,往來的甲士腳步鏗鏘,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兵戈氣息。劉進跟著劉琨的隊伍踏入城門時,忍不住勒住馬韁,望著街面上涌動的人流——來自幽州各郡的兵馬正源源不斷地匯入,甲胄樣式各異,旗號紛繁復(fù)雜,顯然是一場全州規(guī)模的集結(jié)。
“德修你看,那邊是遼東屬國的旗號。”劉琨撥馬靠近,指著不遠處一隊銀甲騎兵,“那位便是公孫伯珪,雖只是長史,卻在遼東站穩(wěn)了腳跟,麾下白馬義從更是銳不可當(dāng)。”
劉進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隊列前方一名錦袍將軍正勒馬而立,面容剛毅,頷下短須如針,正是公孫瓚。他身后的騎兵清一色白馬銀槍,連馬具都擦拭得锃亮,隊列嚴整如刀切,果然有幾分銳不可當(dāng)?shù)臍鈩荨?/p>
正看著,又聽劉琨介紹道:“左側(cè)那隊是涿郡的兵馬,領(lǐng)頭的鄒靖校尉。”劉進點頭,鄒靖的名號他也知道,也是歷史上留名的存在。此刻那位中年校尉正和一名紅臉膛的將軍說話,劉琨又道,“與他交談的是鮮于輔,漁陽郡的將才,作戰(zhàn)勇猛,聲名也很高。”
目光掃過人群,劉進還瞥見幾名文士打扮的人正在城頭指指點點,其中一人身著素色長衫,氣質(zhì)儒雅,劉琨介紹,正是田疇。這些只在史書中見過的名字,如今一個個化作鮮活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讓他心頭一陣激蕩,卻又很快冷靜下來——自己如今只是個曲長,統(tǒng)轄四百余人,在這些成名人物面前,實在不夠分量。
“族叔先去刺史府議事,我?guī)У苄謧冊跔I區(qū)安頓。”劉進拱手道,他知道這種級別的軍事會議,還輪不到自己參與。
劉琨點頭:“也好,你且歇息,晚些我再與你細說會議內(nèi)容。”說罷便帶著親衛(wèi)向城中心而去。
劉進正指揮著手下搭建營帳,忽聽身后傳來爽朗的笑聲:“這位想必就是以三百人擊退五千鮮卑騎兵的劉曲長?”
回頭一看,只見公孫瓚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身后跟著兩名親衛(wèi),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劉進連忙上前行禮:“末將劉進,見過公孫長史。”
“不必多禮。”公孫瓚伸手扶起他,力道頗大,“居庸關(guān)一戰(zhàn),劉曲長以弱勝強,真是給咱們幽州長了志氣!某在遼東便聽說了,今日一見,果然年輕有為。”
正說著,田疇也緩步走來,拱手道:“劉將軍膽識過人,田疇佩服。以步制騎本就艱難,將軍卻能堅守數(shù)日,這份韌性,實屬難得。”
劉進連忙回禮,沒想到自己這點戰(zhàn)績竟已傳開,一時間有些拘謹:“長史與先生過譽了,不過是僥幸守住罷了,全賴麾下弟兄用命,不敢居功。”
周圍漸漸聚攏了些將領(lǐng),有些劉琨介紹過相熟的,也有其他郡的生面孔,紛紛上來攀談。有人贊他勇猛,有人問起居庸關(guān)的防御細節(jié),甚至有幾位校尉隱晦地表示,若他有意,可到自己麾下任職,許以更高的職位。
劉進心中有數(shù),臉上卻只掛著謙遜的笑,一一應(yīng)酬過去,對招攬的話頭則裝作沒聽見,只反復(fù)強調(diào)自己是劉琨麾下,不敢有二心。公孫瓚看在眼里,眼中閃過一絲贊許,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個忠義的漢子,劉越石(劉琨字)果然沒看錯人。”
待到日頭偏西,劉琨才從刺史府回來,臉上帶著幾分凝重。他召來劉進,沉聲道:“會議定了,刺史府決定分兵固守各縣城,互為犄角。我被分到軍都縣,帶兩千本部兵馬駐守,你部也隨我同去。”
“軍都縣?”劉進想起地圖上的位置,那是薊縣西北的屏障,地勢險要,“莫非是要防備軻比能從側(cè)翼迂回?”
“正是。”劉琨點頭,“軻比能主力雖在薊縣外圍,但他麾下騎兵機動太快,軍都縣是重中之重,不能有失。”
次日一早,劉進便帶著手下四百弟兄,跟隨劉琨的大隊向軍都縣進發(fā)。軍都縣城池不大,卻依山而建,易守難攻。眾人抵達后立刻加固城防,劉進被委以重任,守衛(wèi)北門。當(dāng)下,岳飛便抓緊帶著人修補城墻缺口,關(guān)羽、秦瓊則操練士卒,薛仁貴和花榮登上城樓勘察四周地形,忙得有條不紊。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天,第四天清晨,城頭的哨兵突然敲響了銅鑼。劉進沖上城樓,只見西北方向的官道上塵煙滾滾,一隊鮮卑騎兵正疾馳而來,看規(guī)模約莫千人,旗幟上繡著黑色的狼頭——正是軻比能麾下的旗號。
“來的是拓跋歸。”劉琨在主位上了望,眉頭緊鎖,“軻比能麾下的悍將,據(jù)說慣用騎兵奔襲,這次帶了一千精騎,來者不善。”
鮮卑騎兵在城下數(shù)里處停下,開始安營扎寨。他們并沒有急于進攻,只是豎起柵欄,升起炊煙,顯然是要與城中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