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銀行回來的路上,風(fēng)刮在臉上冷冷的,我攥著那張只剩3塊6的工資卡,手指關(guān)節(jié)都捏得發(fā)白。腦子里反復(fù)回放著ATM機上的數(shù)字,每想一次,心就像被重錘砸一下,又悶又疼。
回到醫(yī)院,樂樂還在睡著,小眉頭皺著,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夢。我坐在床邊,看著她蒼白的小臉,眼淚忍不住往下掉——她還不知道,自己的救命錢被爸爸借了人,現(xiàn)在連治病的進口藥都快買不起了。
旁邊床的阿姨看我哭,遞來紙巾:“姑娘,是不是錢沒取夠?別太難過,孩子還等著呢。”
我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不是沒取夠,是卡里只剩3塊6了……陳凱把工資全借給陳明了。”
阿姨瞪大了眼睛:“啥?全借了?那可是孩子的救命錢啊!這陳凱咋這么糊涂!”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樂樂,心里又氣又急。一直等到下午五點多,陳凱才提著一個塑料袋過來,里面裝著樂樂愛吃的。
他剛走進病房,我就站起來,把工資卡往他面前一摔:“陳凱,你給我說清楚!這卡里面怎么只剩3塊6?你上個月的工資呢?你把錢弄哪兒去了?”
陳凱看到地上的銀行卡,臉色一下子變了,他趕緊把放在桌子上,蹲下來撿卡:“小敏,你別生氣,有話好好說,別嚇著樂樂。”
“我能不生氣嗎?”我壓低聲音,可語氣里的怒火根本壓不住,“樂樂等著錢治病,你倒好,把工資全花光了!你告訴我,錢到底去哪兒了?”
樂樂被我們的動靜吵醒了,她揉著眼睛,小聲問:“媽媽,你怎么了?是不是爸爸做錯事了?”
我趕緊摸了摸樂樂的頭,強壓下火氣:“沒有,媽媽就是有點著急。樂樂乖,再睡會兒,爸爸給你買了。”
樂樂點了點頭,又閉上眼睛睡著了。陳凱拉著我走到病房外面的走廊,低著頭,雙手攥著那張銀行卡,半天沒說話。
走廊里人來人往,有護士推著治療車走過,有家屬抱著孩子匆匆趕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焦慮。我看著陳凱,心里的火氣又上來了:“你倒是說啊!錢到底去哪里了?你是不是又把錢給你媽了?還是給陳明了?”
陳凱的頭埋得更低了,聲音像蚊子叫一樣:“我……我把錢借給陳明了。”
“又是陳明!”我一下子提高了聲音,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他上次借你的5000塊還沒還,你又借給他錢?陳凱,你是不是傻?那是樂樂的救命錢!你怎么能一次次把錢給他?”
陳凱趕緊拉了拉我的胳膊,小聲說:“你別這么大聲,別人都看著呢。我也不想借給他,可他說他女朋友懷孕了,要訂婚,急著用錢,讓我先幫幫他,等他訂婚宴收了禮金就還我。”
“訂婚?”我氣得渾身發(fā)抖,“他訂婚重要,還是樂樂的命重要?陳凱,你能不能有點腦子?陳明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嗎?他什么時候說話算話過?你這次把錢借給他,他能還你才怪!”
“他這次說了,肯定會還的。”陳凱還在替陳明辯解,“他說這次不一樣,是跟女朋友訂婚,不能失信。而且他還寫了借條,說一個月內(nèi)肯定還。”
“借條?”我冷笑一聲,“一張借條能值多少錢?要是他不還,你能把他怎么樣?去法院告他?他是你弟,你舍得嗎?陳凱,你就是太老實,太好騙了!”
陳凱低著頭,不說話了。我看著他,心里又氣又疼。氣他糊涂,氣他拎不清;可看著他愧疚的樣子,又覺得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太看重親情了。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我嘆了口氣,聲音也軟了下來,“醫(yī)生說進口藥要12萬,我們現(xiàn)在手里只有賣房子剩下的18萬,除去之前的費用,只剩10萬了,還差2萬。你把工資借出去了,這2萬我們?nèi)ツ睦餃悾俊?/p>
陳凱抬起頭,眼神里滿是愧疚:“我……我不知道。我當(dāng)時沒想那么多,就想著幫陳明一把。早知道會這樣,我肯定不會借給他的。”
“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我看著他,“你現(xiàn)在趕緊給陳明打電話,讓他把錢還回來。就說樂樂急著用錢,讓他先把錢湊給我們,等他訂婚的時候,我們再想辦法幫他。”
“我……我已經(jīng)給他打過電話了。”陳凱小聲說,“他說他的錢已經(jīng)給女朋友買首飾了,拿不出來。還說讓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等他訂婚宴結(jié)束,收了禮金就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