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劃過河面時,激起的水花濺在李少豐手背上,帶著初秋的涼意。他緊緊抓著船舷,回頭望向岸邊——“毒蛇”的身影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小黑點,但那聲“跑不掉”的嘶吼,仿佛還在河面上回蕩。父親坐在船尾,雙手緊握船槳,每一次劃動都用盡了力氣,汗水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滴在船板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父親,您歇會兒,我來劃。”李少豐站起身,想要接過船槳。父親卻搖了搖頭,喘著粗氣說:“不用,抓緊時間,早點到對岸,才能早點脫離危險。”他的目光落在蘇曉棠懷里的“櫻花計劃”情報上,眼神格外堅定,“這份情報關(guān)系到抗日根據(jù)地的安危,我們必須盡快送到總部,不能有任何閃失。”
蘇曉棠把情報緊緊抱在懷里,指尖輕輕摩挲著紙張邊緣——紙上的字跡是父親蘇振邦的,她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想起父親犧牲前還在為這份情報奔波,她的眼淚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伯父,您放心,就算拼了命,我也會保護好這份情報,不讓它落入敵人手里。”
老鬼靠在船中間,左腿伸直,用手輕輕按壓著舊傷處,眉頭皺成一團:“剛才在圖書館,我注意到‘毒蛇’的右手沒有胎記。小張說‘毒蛇’右手有三角形胎記,可我看得很清楚,他的右手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
小張坐在一旁,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不可能啊!我明明聽醫(yī)院的護士說,‘毒蛇’右手有胎記……難道是我記錯了?”他用力抓了抓頭發(fā),眼神里滿是愧疚,“都怪我,要是我沒記錯,也不會讓大家誤會了。”
父親停下船槳,回頭看向老鬼:“你確定看清楚了?‘毒蛇’當(dāng)時離你有多遠?”
“大概十米遠,我躲在書架后面,看得很清楚。”老鬼肯定地說,“他當(dāng)時用右手拿槍,手腕上沒有任何遮擋,確實沒有胎記。而且他說話的時候,也沒有用左手摸下巴,反而總是用右手調(diào)整口罩帶子——這和小張說的習(xí)慣完全相反。”
李少蕓坐在船板上,腳踝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皺緊眉頭,但還是努力思考著:“會不會是‘毒蛇’故意改變了習(xí)慣,還找人散布假消息,就是為了迷惑我們?他隱藏了這么多年,肯定早就想好了應(yīng)對之策。”
父親點了點頭,贊同地說:“蕓兒說得對。‘毒蛇’心思縝密,肯定不會讓我們輕易抓住他的把柄。小張,你在醫(yī)院聽到的消息,說不定就是他故意放出來的,目的就是讓我們認(rèn)錯人,耽誤追查他的時間。”
小張低下頭,聲音里滿是自責(zé):“都怪我太輕信別人,差點害了大家……”
“別自責(zé)了,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蘇曉棠拍了拍小張的肩膀,輕聲安慰道,“我們現(xiàn)在知道了‘毒蛇’在故意迷惑我們,以后多注意就是了。只要我們團結(jié)一心,一定能找出他的真面目。”
小張?zhí)痤^,感激地看了蘇曉棠一眼,點了點頭。
木船繼續(xù)在河面上行駛,大概半個時辰后,對岸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父親停下船槳,用手搭在額頭上,仔細(xì)觀察著對岸的情況——岸邊是一片茂密的蘆葦蕩,風(fēng)吹過蘆葦,發(fā)出“沙沙”的聲音,看起來很平靜,沒有任何異常。
“老鬼,你用望遠鏡看看,對岸有沒有埋伏。”父親從背包里掏出望遠鏡,遞給老鬼。老鬼接過望遠鏡,調(diào)整好焦距,仔細(xì)觀察著對岸的蘆葦蕩——蘆葦蕩里靜悄悄的,沒有看到人影,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看起來沒有埋伏,很平靜。”老鬼放下望遠鏡,對父親說。
父親皺了皺眉頭,心里總覺得不對勁:“‘毒蛇’既然能在圖書館設(shè)下埋伏,肯定也能想到我們會從這里過河,怎么會這么輕易讓我們上岸?”他沉思了片刻,對眾人說,“一會兒上岸后,大家都提高警惕,老鬼和小張走前面,我和少豐、曉棠扶著蕓兒走后面,一旦有情況,就立刻躲進蘆葦蕩里。”
眾人點了點頭,都握緊了手里的武器。
木船慢慢靠近岸邊,父親率先跳上岸,雙腳踩在松軟的泥土上,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老鬼和小張也跟著跳上岸,手里的槍對準(zhǔn)蘆葦蕩,一步一步往前挪。李少豐扶著李少蕓,蘇曉棠抱著情報,慢慢從船上下來,跟在父親后面。
就在眾人走進蘆葦蕩時,突然傳來一聲槍響,子彈“咻”的一聲打在老鬼腳邊的泥土里,濺起一片塵土。“有埋伏!”父親大喊,一把將蘇曉棠和李少蕓推倒在蘆葦叢里,自己則躲到一棵大樹后面,舉起槍,對準(zhǔn)槍聲傳來的方向。
老鬼和小張也趕緊躲到蘆葦叢里,和父親一起,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蘆葦蕩里靜得可怕,只有風(fēng)吹過蘆葦?shù)穆曇簦€有眾人粗重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著日軍軍裝的男人從蘆葦叢里走出來,手里拿著一把槍,對準(zhǔn)父親藏身的大樹:“李站長,別躲了,我知道你們在這里。‘毒蛇’已經(jīng)把你們的行蹤告訴我們了,你們跑不掉了!”
父親從大樹后面探出頭,冷冷地看著那個日軍軍官:“你們是日本軍部的人?‘櫻花計劃’是不是你們制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