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塊沉重的黑布,將城西水庫裹得嚴嚴實實,只有閘門上方水塔的探照燈,在黑暗中劃出一道慘白的光帶,照亮了水面上漂浮的碎冰。蘇曉棠趴在水塔頂端的水泥臺上,手指扣著步槍的扳機,視線緊緊鎖著遠處的樹林——那里每隔幾分鐘就會閃過一道微弱的火光,是潛伏在土地廟的兄弟發來的信號,說明“烏鴉”組織的人還在朝著這邊移動。
“蘇小姐,風太大了,你把這個披上。”身后傳來一陣輕響,負責守衛水塔的小鄭遞過來一件黑色的棉大衣,他的臉頰凍得通紅,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瞬間消散,“剛才跟潛伏的兄弟聯系,他們說泥鰍又跟黑田的人說了幾句話,好像在確認什么,會不會有問題?”
蘇曉棠接過棉大衣,裹在身上,卻還是覺得寒意從領口往骨子里鉆。她搖了搖頭,目光依舊盯著樹林方向:“應該不會,江豚那邊既然讓泥鰍傳假布防圖,肯定有把握。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守好水塔和涵洞,等黑田的人上鉤。”話雖這么說,她心里卻總有一絲不安——泥鰍畢竟是被黑田用母親威脅,萬一他臨陣倒戈,把真消息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時,遠處的樹林里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像是有人在撥開草叢。蘇曉棠立刻屏住呼吸,將步槍的準星對準聲音傳來的方向。探照燈的光帶緩緩移過去,照亮了幾個彎腰前行的黑影,他們穿著深色的衣服,手里端著槍,正朝著閘門兩側的空地摸過來——跟江豚預料的一樣,黑田果然信了假布防圖,要從兩側進攻!
“準備!”蘇曉棠壓低聲音,對身后的小鄭說,“等他們靠近到五十米,再開槍,別打草驚蛇。”
小鄭點了點頭,握緊了手里的手榴彈,手指在引信上輕輕摩挲。水塔下面的涵洞里,另外五個地下組織成員也做好了準備,他們趴在涵洞的陰影里,槍口對準了空地,只要蘇曉棠一聲令下,就能立刻開火。
黑影越來越近,蘇曉棠能清楚地看到他們臉上的面罩,還有背上背著的炸藥包——黑田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一定要炸掉閘門。她深吸一口氣,手指微微用力,就在這時,最前面的一個黑影突然停下腳步,從懷里掏出一個手電筒,對著水塔的方向閃了三下。
蘇曉棠心里一沉——這個信號,是他們地下組織內部的緊急聯絡信號,只有核心成員才知道!黑田的人怎么會知道這個信號?難道是泥鰍……
還沒等她想明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緊接著是手榴彈爆炸的“轟隆”聲,不是從兩側的空地傳來的,而是從水塔和涵洞的后方!蘇曉棠猛地回頭,看到十幾個黑影正從水庫的另一側沖過來,手里的機槍“噠噠噠”地掃射著,涵洞里的兄弟已經跟他們交上了火,慘叫聲和槍聲混在一起,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不好!是調虎離山!”蘇曉棠終于明白,黑田根本沒信假布防圖,他早就知道了真的布防位置,故意讓一批人從兩側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真正的主力卻從后方偷襲!她趕緊對小鄭說:“你在這里盯著前面的人,我下去支援涵洞!”
說完,她抓起步槍,沿著水塔的鐵梯快速往下爬。鐵梯上結了一層薄冰,滑得厲害,她的手被冰碴子劃破,流出的血很快就凍住了,卻顧不上疼。剛爬到一半,就看到涵洞里的兄弟已經倒下了三個,剩下的兩個也被對方的火力壓制得抬不起頭,黑田的人拿著炸藥包,正朝著閘門的方向沖過去。
“住手!”蘇曉棠舉起步槍,對準最前面的一個黑影開槍。子彈擊中了他的肩膀,黑影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手里的炸藥包滾到了一邊。其他黑影立刻調轉槍口,朝著蘇曉棠掃射過來,子彈“嗖嗖”地從她耳邊飛過,打在鐵梯上,濺起一串火花。
蘇曉棠趕緊躲到鐵梯后面,從懷里掏出一顆手榴彈,拉開引信,朝著黑影的方向扔過去。“轟隆”一聲巨響,幾個黑影被炸倒在地,剩下的人也暫時停住了進攻。她趁機跳下鐵梯,跑到涵洞邊,扶起受傷的兄弟:“怎么樣?還能堅持嗎?”
“蘇小姐,他們……他們有重機槍,咱們擋不住了!”受傷的兄弟咳出一口血,指著遠處的黑影,“你看,那個戴銀色面具的,好像是黑田!”
蘇曉棠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黑影,正站在遠處的土坡上,手里拿著一把手槍,冷冷地盯著她。黑田怎么會親自來?難道他已經不在乎自己的安全了?還是說,他有絕對的把握能炸掉閘門?
就在這時,前面兩側空地上的黑影也開始進攻了,他們朝著水塔和涵洞的方向開槍,形成了前后夾擊的局面。蘇曉棠的人只剩下不到十個,還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根本抵擋不住兩面的進攻,很快就被逼到了閘門旁邊的角落里,退無可退。
“蘇小姐,要不咱們跟他們拼了!”小鄭從水塔上跳下來,手里拿著最后一顆手榴彈,眼神里滿是決絕,“就算死,也不能讓他們炸掉閘門!”
蘇曉棠點了點頭,握緊了手里的步槍——她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只要能守住閘門,保護好津門的百姓,就算死也值得。她剛要下令沖鋒,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槍聲,是他們地下組織常用的步槍型號!
“是援軍!”小鄭興奮地大喊,“咱們的援軍來了!”
蘇曉棠抬頭看去,只見十幾個黑影從樹林里沖出來,朝著黑田的人開槍,為首的正是麻雀!她心里一喜,剛要喊麻雀的名字,卻看到麻雀身后還有一個人——是江豚!他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手里還拿著一把手槍,臉色蒼白,卻眼神堅定。
“江豚!你怎么來了?你的腿還沒好!”蘇曉棠跑過去,扶住他,聲音里滿是擔憂。
江豚搖了搖頭,喘著粗氣:“別管我的腿,先擋住黑田的人!泥鰍……泥鰍把真的布防圖泄露出去了,咱們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