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窯里的煤油燈忽明忽暗,江豚將隧道路線圖鋪在石板上,手指沿著“貨”字標記到倉庫后門的虛線緩緩移動。他眉頭緊鎖,總覺得“老鷹”不會輕易讓他們通過隧道——畢竟對方連內部聯絡信號都能掌握,沒理由忽略這條隱蔽通道。
“我總覺得不對勁。”江豚抬起頭,目光掃過圍坐的眾人,“‘老鷹’知道咱們在查車站,又清楚老車站的結構,他不可能想不到隧道。咱們今天探路時遇到的追兵,說不定就是故意放出來的,目的是引咱們以為隧道安全,其實里面早就設了陷阱。”
張連長摩挲著下巴,點頭附和:“你說得有道理。日軍的巡邏隊每小時去一次車站,卻偏偏沒去隧道附近,這本身就很可疑。我看明天得派個爆破手跟著麻雀,再去隧道里仔細查一遍,說不定有炸藥。”
蘇曉棠從布包里掏出一個小巧的金屬探測器,是之前從太行山實驗室繳獲的:“這個能探測到金屬物品,明天讓麻雀帶著它,重點查隧道的岔路口和墻壁縫隙。另外,我已經聯系上三個熟悉車站結構的老工人,他們說隧道里有幾處當年修鐵路時留下的支撐柱,很容易被改造藏炸藥。”
第二天清晨,麻雀帶著爆破手老周和兩個戰士,背著探測器鉆進了隧道。入口處的泥土還保持著昨天翻動的痕跡,老周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點泥土放在鼻尖聞了聞,眉頭瞬間皺起:“有硝石味,很淡,但肯定是炸藥殘留。”
麻雀立刻打開探測器,金屬探測儀發出“滴滴”的輕響,指針朝著左側墻壁偏移。老周掏出工兵鏟,小心翼翼地刨開墻壁上的泥土,一塊用黑布包裹的物體露了出來——是綁著導火索的黃色炸藥,引線連接著旁邊的鐵絲,而鐵絲又固定在地面的木板下,顯然是壓力觸發裝置。
“好險。”麻雀倒吸一口涼氣,“這要是直接踩上去,咱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老周,能拆嗎?”
老周從背包里拿出鉗子和剪刀,手指穩定地剪斷導火索:“能拆,但這只是第一個。你們看,這炸藥的引線是串聯的,前面肯定還有更多。咱們得沿著引線的方向,一點一點排查。”
四人沿著引線往前摸索,每走十米就能發現一處炸藥,有的藏在支撐柱里,有的埋在泥土下,甚至還有的偽裝成廢棄的鐵軌零件。老周拆到第五處時,突然停手,指著炸藥上的編號:“這些炸藥是日軍的制式裝備,上面的編號跟咱們之前繳獲的一樣。‘老鷹’肯定是通過日軍渠道弄來的,說不定還有更大的陷阱在后面。”
果然,走到岔路口時,探測器的響聲突然變得急促。老周趴在地上,用工兵鏟輕輕撥開泥土,一條纏繞著炸藥的鋼絲繩赫然出現,鋼絲繩一端固定在岔路左側的巖壁上,另一端延伸向倉庫后門的方向——只要有人走進左側岔路,拉動鋼絲繩,整個隧道都會被引爆。
“這是要把咱們一鍋端啊。”麻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老周,能切斷鋼絲繩嗎?”
老周搖了搖頭,臉色凝重:“不行,鋼絲繩上纏著壓力傳感器,一剪就會觸發爆炸。咱們得先找到傳感器的電源,把它關掉才能拆。”
四人在岔路口仔細搜索,終于在一塊松動的石板下找到了一個黑色的電源盒。老周用鉗子撬開盒子,里面的線路錯綜復雜。他對照著隨身攜帶的電路圖,小心翼翼地剪斷紅色的電源線,探測器的響聲瞬間停止。
“好了,現在安全了。”老周松了口氣,開始拆除鋼絲繩上的炸藥,“不過咱們得留個心眼,‘老鷹’既然能在這里設陷阱,倉庫里肯定還有后手。”
麻雀點了點頭,掏出紙筆在路線圖上標記出陷阱的位置,然后對身后的戰士說:“你們先把拆下來的炸藥搬到隧道入口,我和老周繼續往前探,看看倉庫后門的情況。”
兩人沿著左側岔路往前走,越靠近倉庫,空氣中的消毒水味越濃。走到盡頭時,一扇生銹的鐵門擋住了去路,門上有一個小小的觀察孔。麻雀湊過去一看,倉庫里的燈還亮著,十幾個研究員正在打包病毒培養液,“老鷹”站在旁邊指揮,黑田則坐在一張桌子旁,手里拿著一份文件,時不時抬頭看向墻上的時鐘。
“他們在準備轉移病毒。”麻雀壓低聲音對老周說,“你看桌子上的箱子,上面印著‘冷藏運輸’的字樣,應該是要把病毒運到其他地方投放。”
老周點了點頭,從背包里掏出一個微型相機,通過觀察孔拍下倉庫里的情況:“得把這些證據帶回去,讓總部知道‘烏鴉’組織的計劃。咱們現在先回去,跟江隊長商量對策。”
兩人悄悄退出隧道,回到磚窯時,江豚和蘇曉棠正在研究路線圖。麻雀把相機里的膠卷取出來,遞給蘇曉棠:“‘老鷹’和黑田正在打包病毒培養液,準備用冷藏車運走。倉庫里至少有二十個守衛,還有三個重機槍位,硬闖根本不行。”
江豚接過路線圖,手指在倉庫后門的位置畫了個圈:“咱們可以利用隧道里拆下來的炸藥,在倉庫后門設置陷阱。等他們把病毒搬上車時,引爆炸藥,趁亂搶走病毒培養液。不過需要有人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把守衛引到后門。”
張連長立刻站起身:“我帶一隊戰士去車站前門佯攻,吸引守衛的注意力。你們趁機從后門進去,搶完病毒就走。”
蘇曉棠搖了搖頭:“前門的守衛太多,佯攻太危險。我有個辦法——咱們可以聯系津門的地下黨,讓他們在車站附近制造混亂,比如焚燒日軍的物資倉庫,或者破壞鐵路,這樣日軍的巡邏隊就會被調走,咱們的壓力也會小很多。”
江豚眼前一亮:“這個辦法好!我現在就聯系地下黨,讓他們今晚就行動。另外,咱們得找幾輛車,等搶完病毒,能盡快把它運到安全的地方,交給總部的研究員分析。”
眾人立刻分頭行動——江豚聯系地下黨,蘇曉棠準備運輸車輛,張連長則帶領戰士們檢查武器,調試炸藥。夜幕降臨時,津門城內突然響起一陣爆炸聲,城南的日軍物資倉庫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映紅了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