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守一固魄篇》里的法子,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接下來的幾天,我像著了魔一樣,逮著空就盤腿坐下,拼命觀想那個“心印”。上課走神想,吃飯發呆想,晚上躺床上閉眼還是想。
過程比想象中難多了。腦子里跟跑馬燈似的,一會兒是圖書館那個詭異的女生,一會兒是蘇婉清說的“另一個我”,連食堂大媽打菜時抖勺的動作都能讓我疑神疑鬼半天。雜念像雜草,剛拔掉一茬,又冒出來一茬。
但我沒別的路可走,只能硬著頭皮上。一遍不行就十遍,十遍不行就一百遍。我把那三枚有裂紋的供養錢放在手心,借著它們那點微弱的溫熱感當引子,拼命回憶跟我爸拍照那天最真實的細節:太陽曬在脖子上的灼熱感,我爸身上那股淡淡的煙草味,我笑得下巴發酸的感覺……
慢慢地,好像有點效果了。雖然離書上說的“抱元守一、意念純粹”還差十萬八千里,但至少,當我集中精神觀想的時候,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能稍微消停一會兒。那種被無形窺視、隨時可能被替換掉的恐慌感,也淡了一點點。就像在狂風暴雨里找到個小山洞,雖然擋不了全部風雨,但至少能喘口氣。
口袋里的供養錢也不再動不動就發涼警告,偶爾還會傳來一絲微弱的暖意,像是在給我鼓勁。這讓我信心足了不少。
周四晚上,我沒課,照例窩在704修煉。這次狀態出奇的好,雜念很少,腦海里那張照片的細節特別清晰,連我爸眼角笑出來的皺紋都看得清清楚楚。一種久違的、扎扎實實的“我就在這里”的感覺,慢慢從心底升起來,暖洋洋的,像冬天喝了口熱湯。
我甚至能感覺到,以我為中心,周圍一小片空間的空氣都似乎凝實了一點,那種無處不在的、被虛無滲透的粘稠感被驅散了不少。
有戲!真的有用!
我心里一喜,精神稍微松懈了一下。就這一下,壞了菜了。
好像有什么東西,一直潛伏在周圍,就等著我露出破綻。就在我心神微蕩的瞬間,一股極其陰寒、帶著強烈否定意味的氣息,像一根無形的冰錐,猛地刺向我的意識深處!目標直指我剛剛凝聚起來、還很不穩固的那個“心印”!
是虛魘!它終于忍不住動手了!
這一下又狠又毒,根本不是之前的窺探和干擾,而是直接攻擊我的存在根基!我感覺腦袋“嗡”的一聲,像被高壓電打中了,眼前瞬間一片漆黑,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那點溫暖踏實的感覺,像肥皂泡一樣,“啪”地就碎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徹骨的冰冷和虛無,仿佛我整個人都要被溶解、被抹掉!
操!這玩意太毒了!
我疼得差點背過氣去,渾身冷汗直冒,牙齒咬得咯咯響。不能讓它得逞!要是“心印”被它打散,我可能就真完了!
求生欲一下子爆棚!我拼命集中殘存的那點意志力,像溺水的人抓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守住意識里最后一點清明。腦子里什么都不想了,就反復念叨著:我是林楓!我住在7號樓704!我欠了二十萬!我還要還債!我還要畢業!我不能就這么沒了!
同時,我下意識地攥緊了手心里的三枚供養錢。銅錢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熱感,不再是溫和的呼應,而是一種拼盡全力的支援,一股微弱但堅韌的守護意念順著我的手臂沖上來,幫我抵擋著那股虛無的侵蝕。
僵持!一種在意識層面進行的、你死我活的僵持!
虛魘的力量冰冷而龐大,像潮水一樣一波波沖擊著我的意識防線。我的抵抗微弱得像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但不知怎么的,越是這種絕境,我骨子里那股不服輸的倔勁反而被激出來了。憑什么你說我不存在我就不存在?老子偏要存在給你看!
我咬破舌尖,劇痛讓我精神一振,借著這股狠勁,我把所有能調動的意念,包括對父母的牽掛、對還債的執念、甚至是對陳駿小雅那點戰友情,全都擰成一股繩,狠狠地撞向那股虛無!
沒有技巧,全是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