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駿說要“設局”,我心里直打鼓。這玩意兒聽著就高端,跟電影里特工抓間諜似的,我一個窮學生哪玩過這個?但眼下形勢比人強,不主動就得被動等死,硬著頭皮也得上。
接下來的兩天,陳駿和小雅神出鬼沒,804房門緊閉,不知道在鼓搗什么秘密武器。我則按陳駿的吩咐,一邊繼續苦修那個“心印”,一邊盡量保持“正常”的校園生活,該上課上課,該去圖書館去圖書館,只是身邊隨時揣著那三枚裂了紋的供養錢和幾張冰涼刺骨的符紙,感覺像揣了倆手榴彈,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修煉“心印”還是老樣子,時好時壞。好消息是,經過上次生死一線的對抗,我對那種“守住自我”的感覺體會深了點,觀想起來沒那么費勁了。壞消息是,虛魘那孫子也沒閑著,時不時就來點小動作。比如我正背書呢,突然覺得某個知識點特別陌生,好像從來沒學過,嚇得我趕緊翻書確認;或者吃飯時覺得食堂的菜味道不對,懷疑是不是換廚師了,問旁邊同學,人家說跟昨天一樣。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每次都讓我心里咯噔一下,像鞋子里進了沙子,說不出的別扭。
我知道,這是虛魘在持續施壓,用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磨損我的警惕心。我不能慌,一慌就中計了。每次感覺不對勁,我就拼命回想陳駿的話,在心里默念:“我是林楓,我欠二十萬,我要畢業還債!”用這種無比現實的執念,對抗那種虛無的侵蝕。別說,還挺管用,欠債的壓力此刻成了我存在的鐵證。
周五晚上,陳駿終于把我叫到804。房間里拉著窗簾,只開了盞臺燈,氣氛搞得跟地下黨接頭似的。小雅正在一張攤開的大紙上畫著什么,線條復雜得像電路圖。陳駿臉色疲憊但眼神發亮,指著圖紙對我說:“計劃差不多了,明天下午,圖書館,歷史文獻區,你當餌。”
我脖子一縮:“又是我?”
“只有你對虛魘的氣息最敏感,能第一時間察覺異常。”陳駿不容置疑,“而且,它明顯是沖你來的,你出現最合理。”
“具體怎么做?”我咽了口唾沫,感覺自己是塊要扔進狼群的肉。
陳駿指著圖紙:“我和小雅會在圖書館外圍布下‘鎖靈陣’,范圍不大,但足夠覆蓋歷史文獻區。這陣法能暫時隔絕內外氣息流動,防止它察覺不對提前跑路,也能削弱它的隱匿能力。你需要做的,就是像平時一樣,在目標區域看書,但要‘不經意’地流露出精神力消耗過度、心神不寧的狀態,給它一個覺得你‘虛弱可欺’的錯覺。”
“裝虛弱?”這個我好像會一點,最近被折騰得本來就挺虛。
“對,但要有技巧。”陳駿強調,“不能太假。你要真的去翻閱一些耗神的風水古籍,做點筆記,偶爾揉揉太陽穴,嘆口氣,讓它覺得你是研究遇到了瓶頸,心神損耗,而不是個陷阱。關鍵是,你要在意識深處,悄悄維持‘心印’的凝聚,但表面要顯得渙散。這是個精細活,就像釣魚,餌要香,線要穩。”
我聽得頭大,這演技要求也太高了點。又要裝菜鳥,又要當影帝。
“它出現后呢?”我更關心這個。
“一旦你確認它出現,或者感覺到強烈的虛無侵蝕,立刻給我們信號——很簡單,把你面前那本《地理辨正》推到地上。”陳駿說,“我和小雅會立刻啟動陣法,把它困住。然后,我們會嘗試逼它現形,或者至少重創它。”
“有把握嗎?”我心里沒底。這虛魘神出鬼沒的,陣法能困住?
“沒有十足把握,但這是目前最好的機會。”陳駿坦言,“它很狡猾,這次不成,下次會更難抓。我們必須賭一把。”
小雅抬起頭,冷冷地補充了一句:“如果情況失控,優先自保。陣法能撐十息(大概三十秒),我們會接應你撤離。”
十息……我默默記下這個時間,感覺像拿到了死亡倒計時。
計劃定下,反而沒那么慌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干就完了!
第二天下午,陽光挺好,我揣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背著書包走進了圖書館。歷史文獻區在四樓角落,平時人就不多,今天更是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我按照計劃,找了個靠窗又能看到入口的位置坐下,從書包里掏出那本磚頭一樣厚的《地理辨正》,還有筆記本,擺出一副刻苦鉆研的架勢。
書是真心難看,滿篇的“龍砂穴水”、“生氣止蓄”,看得我頭暈眼花。我一邊硬著頭皮翻,一邊偷偷觀察四周。幾個學生分散坐著,都在安靜看書,沒什么異常。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
但我能感覺到,口袋里那三枚供養錢,一直散發著一種微弱的、持續的溫熱感,像是在默默支撐著我。我按照陳駿教的,表面裝出蹙眉思考、偶爾疲憊揉額的樣子,心里卻拼命觀想著那個“心印”,努力維持著意識的清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什么也沒發生。我開始有點焦躁,是不是被識破了?還是它今天不來了?
就在我有點走神的時候,突然,一種極其細微的、如同靜電劃過皮膚的感覺,從后頸傳來!非常輕微,一閃即逝,但讓我渾身汗毛瞬間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