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天色未明,寒意刺骨。身負誥命的安嘉郡主與官拜四品武將的沈靜松早已整裝完畢,踏著晨露入宮朝賀。依照禮制,他們需面圣、拜見太后與皇后,宮中賜宴,最早也要未時之后才能返府。
西院那邊,身為六品官的沈山自然無此資格,只得留在府中。
鎮國將軍府內,沈澄葭按規矩前往西院,跟在沈山身后祭拜祖先,又向沈老夫人行了禮。儀式一畢,她便一刻不愿多留,即刻返回東院。
來時有仆從簇擁,離去時更是陣仗驚人。丫鬟、仆婦、家丁、護衛層層環繞,將沈澄葭護在中心,幾乎是水潑不進。
自柳氏下毒一事敗露后,東院對沈澄葭的護衛已嚴密到極致。除了沈老夫人與沈山勉強說了幾句場面話,沈晴月與沈耀辰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
沈晴月踮著腳,眼睜睜看著那群人簇擁著沈澄葭離去,指尖掐進掌心。她本想借機與沈澄葭緩和關系,哪怕只是說上兩句話,日后也好開口請她帶自己出席京中貴女的聚會。
而沈耀辰則純粹是想討點壓歲錢。昨夜他向姐姐討要,沈晴月一文都沒給。
沈澄葭懶得理會西院那些心思,徑直回了東院。她未去前廳用膳,只命人在自己院里的小廳支了個熱騰騰的鍋子,喚了春桃與秋菱同坐。暖意融融,簡單自在。
膳后洗漱更衣,沈澄葭正欲去書房處理年后往北疆運送軍資、籌劃南下商隊、調集民夫物資以助運河修繕諸事。
東院內院守門的仆婦卻前來稟報。
“小姐,西院大老爺讓傳話過來,說剛收到通州來的信,孫家的舅姥爺初三要來府里拜訪,許是要借住些時日。西院如今沒有主母打理,想煩請郡主娘娘幫襯安排。”
沈澄葭聞言微怔:“孫家的舅姥爺?咱們家還有這么一門姓孫的親戚?”
春桃與秋菱面面相覷,皆搖頭不知。
“去請忠叔過來一趟。”沈澄葭吩咐道。
那仆婦應聲退下。不多時,便引著管家沈忠快步而來。今日郡主與少爺皆不在府,沈忠生怕下人有疏漏,讓西院或別有用心者鉆了空子,親自坐鎮巡視,片刻不敢松懈。
沈澄葭免了他的禮,賜座后直接問道:“忠叔可知這孫家是什么來歷?”
沈忠略一思索,便了然道:“回小姐,這孫家并非咱們東院二房的親戚,是西院先前那位柳氏的娘家舅舅,名叫孫秉坤。他本是宥陽老家一個鄉紳,因其妹嫁了宥陽縣令,也就是柳氏的父親,這才攀扯上關系。”
春桃看了眼沈澄葭的神色,接口問道:“忠叔,這算什么親戚?先前柳氏謀害咱們小姐被休棄時,不見他們上門,如今倒要勞動郡主娘娘來安排?”
沈忠嘴角扯出一絲不屑的冷笑:“許是佯裝不知內情吧……這孫秉坤有個兒子叫孫承宗,前些年中了舉,在通州謀了個小吏的差事。聽聞前陣子趙衡大人督辦運河疏浚,他辦事還算勤勉,立了點功勞。如今王岱案發,京中不少職位空缺,他怕是鉆營得了升遷,要進京候任了。”
沈澄葭又問那傳話仆婦:“可知孫家具體來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