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澄葭展開林婉兒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信,娟秀的字跡里透著顯而易見的焦急與無助。她快速掃過內容,眉頭漸漸蹙起。
“侯府……”她指尖輕點信紙,喃喃自語,“京城里的侯爵人家,掰著手指頭也數不完。除了我們沈家這鎮國侯府,徐家的定遠侯府,還有淮南侯、永寧侯、安平侯……到底是哪一家,行事如此張狂,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強擄民女?”
“巧姑一個繡娘,有什么是非要不可的?是看上了她的樣貌?還是……”
她立刻讓春杏去請沈靜松。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沈靜松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身上還帶著山間的微涼氣息。
“葭兒,發生什么事了?”他見妹妹神色凝重,立刻問道。
沈澄葭將林婉兒的信遞給他:“哥哥,你看看。婉兒看中的一個叫巧姑的繡娘,連同她一家人,今早兒被一伙人綁走了,鄰居聽到那伙人自稱是‘侯府’的人。”
沈靜松快速瀏覽信件,臉色沉了下來:“強擄良民,無法無天!”
“葭兒放心,我這就去查。京城的城門守衛,多是沈家軍舊部出身,或是受過父親恩惠的,這點面子總會給我。”
是夜,沈靜松只帶了兩個最信任的親隨,悄然下山,找到了負責京城幾處主要城門守衛的領班校尉張猛。
這張校尉當年在北疆是沈戰麾下的斥候,因傷退役后,被沈家運作到了京畿衛戍,算得上是鐵桿的“沈家系”。
在城門口一處不起眼的茶肆里,沈靜松開門見山,將巧姑一家失蹤、可能與某侯府有關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
張校尉一聽,拳頭就攥緊了:“他娘的!哪個龜孫子敢干這種缺德事!世子爺您放心,兄弟們一定幫您把人揪出來!”
他擰著眉頭仔細回憶今日當值所見。忽然,他猛地一拍大腿:
“有了!今早辰時左右,定遠侯府確實有幾輛馬車出城,回來的時候,那車輪印子深得很,明顯比去的時候重了許多,拉車的馬都顯得有些吃力。當時趕車的車夫臉色發白,眼神躲閃,我們按例盤查,他只含糊說是‘府中采買的下人’。”
“屬下當時覺得不對勁,借著檢查的由頭靠近了些,隱約從車簾縫隙里瞥見,里面似乎有被捆縛的人影!只是……那是侯府的車駕,沒有確鑿證據,屬下也不敢貿然深究。”
旁邊一個跟著張校尉一同來的心腹衛兵也立刻補充道:“校尉說得沒錯!那車馬回來時,旁邊還跟著七八個定遠侯府的家丁,一個個膀大腰圓,眼神兇悍,腰間都掛著定遠侯府的銅制腰牌,絕對錯不了!”
線索瞬間清晰起來!
沈靜松心中已有計較。他沒有直接上門要人,那樣容易打草驚蛇,也可能被徐家抵賴過去。他轉身便帶著張校尉等人的證詞筆錄,以及巧姑家一片狼藉的現場記錄,連夜敲開了大理寺少卿嚴明府邸的后門。
嚴明與沈靜松年紀相仿,兩人早年曾一同在京郊大營受訓,雖然后來各奔前程,但那份同袍之誼猶在。年前扳倒白黨時,嚴明更是與沈家暗中配合,出了不少力。此刻見沈靜松深夜來訪,神色凝重,又見他拿出指向明確的證據,嚴明立即會意,心中已然明了八九分。
沈靜松將城門守衛的證詞筆錄和巧姑家一片狼藉的現場記錄推到嚴明面前,語氣帶著壓抑的怒氣:“嚴大哥,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定遠侯府徐家,無法無天,光天化日強綁良民!人證物證指向明確,這事兒,你可得管!”
嚴明快速掃過證據,眼中精光一閃。他作為大理寺少卿,立刻想到了更深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