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才是高墻之外世界的冰山一角?
原來,這看似安寧的城市里,一直潛藏著如此恐怖的力量和危險?江念的認知被這血淋淋的現實狠狠撕碎,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恐懼攫住了他。
“走!這邊!”阮云舟猛地拉了他一把,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變調嘶啞。
他們踉蹌著后退,慌不擇路,主路被堵死,側門有怪物,情急之下,阮云舟瞥見走廊盡頭一個不起眼的、標注著“清潔用具室”的厚重鐵門。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兩人用盡全身力氣撞開鐵門,跌跌撞撞地沖了進去,反手“哐當”一聲將沉重的鐵門死死關上。
阮云舟手忙腳亂地摸索著,終于找到了門內側那根粗大的金屬門栓,用盡吃奶的力氣將其推入卡槽。
沉重的落鎖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帶來一絲微弱的安全感。
砰!砰!砰!
幾乎在門栓落下的同時,沉重的撞擊力猛地砸在鐵門上!門外傳來憤怒的咆哮和利爪刮擦金屬的刺耳噪音,如同惡鬼在撓門,每一次撞擊都讓門框簌簌落下灰塵。
兩人背靠著冰冷的鐵門,身體隨著每一次撞擊而劇烈震動,心臟狂跳得如同擂鼓。他們癱軟地滑坐到冰冷的水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濃重的血腥味、塵土味,還有清潔工具間特有的消毒水和陳舊拖把的霉味混合在一起,鉆進鼻腔。
黑暗,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瞬間吞噬了他們。
只有一絲微弱的光線,從靠近天花板的一個地方透進來,那是一個嵌在墻壁高處、極其狹小的黑色玻璃窗,大部分玻璃被厚實的泥土和雜草覆蓋,只剩下靠近邊緣的一小條縫隙,如同一條吝嗇的傷口,吝嗇地泄露著外面那個地獄的一角景象。
門外,妖獸的嘶吼、撞擊聲、遠處持續不斷的爆炸和慘叫聲,構成了一曲永不停歇的死亡交響樂。門內,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只有兩人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以及牙齒無法控制地咯咯打顫聲。
江念掙扎著,手腳并用地爬到那扇小小的黑窗下,努力踮起腳尖,眼睛死死貼在那唯一的光源縫隙上。阮云舟也掙扎著爬過來,挨著他,兩雙充滿驚懼的眼睛,透過那條狹窄的縫隙,望向外面煉獄般的世界。
視野被限制在極小的一片區域,但所見已足以讓他們駭然。
碎裂的玻璃碴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像散落的鉆石,卻浸在暗紅色的血泊里。
一只穿著粉色運動鞋的腳,孤零零地躺在扭曲的自行車輪旁邊,慘白得刺眼。更遠處,一只形如放大蜈蚣、渾身覆蓋著暗綠色幾丁質甲殼的妖獸,正用它密密麻麻的步足,拖拽著一具穿著校服的殘破軀體,緩緩爬過布滿碎石的草地。那軀體的一條手臂無力地垂著,隨著拖動而搖晃,指尖還在微微抽搐。
轟??!
一聲巨響,伴隨著火光和磚石飛濺。不遠處一棟教學樓的側翼似乎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中,煙塵彌漫,墻體上出現一個巨大的窟窿。一只長著彎曲羊角、身軀覆蓋著巖石般鱗片的巨大蹄爪,正從那窟窿里緩緩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