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對此并不反駁:“齊星河會找上白庭敘確實在我意料之中,中毒一事卻在意料之外,我都快疼死了,誰會愿意受那種活罪?”
說到疼,段九游的眉眼就低垂下來,回殤草之毒是她害帝疆中的,若非之前堅持,他也不會受這些大苦,如今看著像是大愈了,誰又敢保證三個月之后不會復發?
“今日感覺如何?”
這話她只要睜開眼睛就要詢問,帝疆知道她心里擔心,安撫道:“無礙,舒服得緊,你也不必再因那回殤草之事自責,我若不帶那草,免不了被毒蟲叮咬,你又不知道它會害人。”
九游仍是心里難受,這事兒在她這里就像一個過不去的坎兒。
她性格狂妄,做官做得太招人恨,之前在朝就有不少背地里對她使絆子的人,有時是對她,有時是對她手底下的人,只是他們天賦異稟,不死不傷,觸及不到生死的問題,帝疆與他們不同,傷了會痛,中毒了會死,無形之中讓段九游體會到了被人設計的憤怒。
她會在乎,會在意,會因他的疼和傷動殺心,這是她第一次擁有這樣的情緒,轉著手里的茶盞,幽幽道:“說到底還是白庭敘那混賬該死,我早晚找個機會殺了他。”
她近日戾氣極重,一向清澈的眼里,結著一層浮躁的涼意。帝疆覺得這勢頭不大對,不肯讓她再計較下去,握了握她的手道。
“茶涼了,給你再換一盞。”
段九游身上是有魔性的,連嚴闊都能看出來的內容,帝疆會看不出么?她只是被管教得很好,從小被各路神尊綁在身邊,教習正道之法,否則——怕是這三界之禍并非荒族而是鰲族了。
帝疆手寒,今日難得有些溫度,段九游順著他收回的手看了看,注意到他大袖之下掩著一只手爐,再湊近一觀,九游笑了:“這是吞水獸的孩子吧?”
帝疆也笑了,說:“是,一共有兩只,我們離開那日,它托了蓮塘拿給我們,還說這是它最完整的孩子,不缺胳膊不少腿,之前賣的那些多少有些瑕疵,只是買的人沒注意到而已。”
吞水獸本身就是一只漂亮“大貓”,“縮小”的吞水獸更是嬌小可愛,帝疆這樣的人抓著這么一個可愛東西,多少有些違和。
段九游笑問帝疆:“你喜歡這小貓啊?”
帝疆說不喜歡,“我拿這么一個東西像什么樣?只是它觸手溫潤,不似一般手爐那般冷硬,也不必添炭,你閑時跟會做手工活兒的弟子說一聲,讓她們幫我繡個爐套,顏色不要太艷,鴉青、靛藍或是百草霜皆可,把這東西包起來,看不出形狀便是了。”
九游說:“怎么不直接讓我繡?”
帝疆短暫回憶了一下,說:“用不著,你的繡工太丑,我帶不出去。”
段九游在荒宅時期就曾大言不慚地吹噓過自己的繡工,帝疆讓她縫過一顆盤扣,簡直像在衣服上系了一只疙瘩,自那以后,帝疆沒再讓段九游動過針線。
段九游說,“你不要小看我,我偶爾也有精湛發揮,爐套我幫你繡,保證你愛不釋手。”
帝疆笑了一聲,可見是不信。
九游繼而端詳那手爐,本來是在思考繡個什么花樣的好看,想到他是因體寒才用手爐,又想起一樁事來。
她說:“我帶了茯苓丹回來,你快把它吃下去,還有這顆,這是上次在焰山凝結的靈力,兩顆丹丸服下去,你的寒癥就能解了。”
她一樣樣拿出來,獻寶似的,無時無刻不在記掛他的身子骨。
帝疆看了一眼,信手一勾,兩顆丹丸便在他掌心之上浮了起來。
茯靈丹會吞食靈力,焰山的凝丹很快與它匯作一顆。
段九游沒用過茯靈丹,以為是吃的,實際這東西最忌諱直接服用,尤其身有寒癥之人,身體里的寒氣會承受不了茯靈丹的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