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游“不以為然”,笑得有多輕松,心里就有多沉重。
她對白宴行道:“帝君想養,抱走便是,只是它脾氣雖差,卻很得我的寵愛,如有錯處,還請帝君海涵,派人送回地息山,莫要真生它的氣才好。”
白宴行放下茶盞:“神官多慮了,本君也是一時興起,覺得那幼狼有些可愛,待神官歸來定會歸還,絕不奪人所愛。”
他“喂”她“吃軟刀子”,她也只能將戲做足:“別盼著我回來,這次若是能死才是可喜可賀。”
兩人共同看向被風吹皺的蓮池,白宴行語氣似有憂慮:“你若不回來,我把那幼狼養死了怎么辦?到時傳將出去,豈不成了殘害生靈?我是天境帝君,不能有這樣的壞名聲。”
段九游沒忍住,翻了白宴行一個白眼:“那你還要抱過去養?放在我這里不是好好的?”
“不是好奇么?”白宴行轉回頭看她。
“好奇什么?”段九游不解。
“好奇這小東西憑什么有本事呆在你身邊。若我也有這樣的本事,能得你喜歡,是不是你就不會尋死了?”
他說得認真,好像抱走幼狼,真的只是好奇它憑什么能陪在她身邊那么久。
段九游語氣不善:“它會撒嬌,還會翻肚皮,帝君也要學它如此不成?”
白宴行短暫思索,回了段九游四個字:“若你喜歡。”
若她喜歡,很多事情他都愿意盡力而為。陽光打在白宴行那張清俊的臉上,氣質出塵,目色平和堅定。
段九游收回視線,心說:這個話可真奇怪,她若喜歡,他還真能給他翻個肚皮不成?
她在白宴行的注視下靠坐回椅子里,好像沒聽懂,又好像認真思索了一番。
“呆在我身邊時間更長的是我鰲宗弟子,要不要也送你一個?”她動了動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干脆把話挑明:“其實都一樣,我死不成時便希望身邊有一大群人陪我,我怕孤獨,愛熱鬧,可若是能死,不論是誰,都能扔下。我這人沒心,帝君也不必對我上心。”
如此直截了當地拒絕,還真是她能干出來的事兒。
白宴行平靜地看回蓮池,心里如同打了一場大仗,被人拒絕的滋味不好受,她還不如跟他裝傻。
蓮葉被風吹得此起彼伏,白宴行的心情也如蓮葉一般久久無法平靜。
這種不平靜帶給他的挫敗感太強,難得表現出幾分怨懟:“上不上心在我,神官管得住自己,管得住別人的心么?”
段九游誰的心都不想管,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從何處尋一頭能夠瞞天過海的幼狼給他!
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用法術幻出一頭一模一樣的送給白宴行。
可惜段九游沒有這種本事,帝疆原本可以,不曾想,前些日子得了靈力,法力不增反減,反而進入到一種時有時無的狀態里,最近幾日,干脆連人身也難長久維持,要以狼身休養生息了。
段九游知道這是由于帝疆本體元神損耗太大,忽然注入大量靈力,元神自然做出的保護狀態。它需要一定時間適應,即使是帝疆自己也無法左右。
她在心里犯難,面上卻不能表露,待到白宴行駕云離開,徹底沒了蹤影,才向地息宮主殿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