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太皇太后隔著轎簾沉聲問話,那聲音如陰曹地府的閻羅震怒,從地下發出來的低而沙啞的可怕聲響。
“云心,你覺得皇帝此舉是若何?”
提起天子,云心駭得一凜。
“奴婢不知……”
太皇太后無聲,似是不滿她的答案。
云心壓下對弘凌的懼怕,補充道:“不過上次皇后娘娘毒殺太子未遂,皇上恐怕是查到什么了,才發難廢后,咱們明知而縱容,皇上恐怕心中也遷怒太皇太后?!?/p>
“哼?!碧侍蟮秃吡寺?,“皇帝何止是遷怒,哀家看他分明是沖著傅家來的。”
云心倒抽一口涼氣。傅家,沖著傅家……
“皇上、皇上竟然為那對母子能夠孤注一擲做到這個地步,那對母子到底用了什么魔咒?是不是,用了什么咒術迷惑皇上……”
太皇太后不再說話,而是說了一句去寶華殿誦經。
轎子搖搖晃晃,轎簾遮擋了外面的光亮,轎子里很是陰暗,太皇太后化成一道幽影,神情莫辨只透著一股冷森。
許多年來,她心中沒有轉過這么多思量,動這么大的氣。
她第一眼見到尉遲錦月,就知道這女人非同一般,而后種種印證她果然沒有看錯。
那女人,當真可怕。
就仿佛冥冥中有注定,只要她在皇宮里,便沒有旁人能夠做女主人的份兒!所以,她去年嘔心瀝血費了那么多功夫、用那么多人命造了瘟疫之案,可她竟也逃出升天,活到今日……
不,不是冥冥中有注定,是尉遲錦月,一直在皇帝的心里,所以,皇帝雖看似無情,實則卻處處留著她、護著她,哪怕他兇神惡煞把刀指在尉遲錦月喉嚨上,關鍵時刻卻也舍不得傷她分毫……
“不能留……不能留啊……”
太皇太后一行走遠,方艾宮外的石柱子后才出來個女子。
映玉凝眉盯了太皇太后遠去的方向又看了眼傅柔月所住的屋子,她住得近,適才聽見動靜就偷偷跟來看了。
他們說什么,一字不落入了她耳朵。
“呵。富貴榮華,果然不長久么……”
映玉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
“當初入宮,傅柔月何等的風光無限、榮華富貴,讓我羨慕得眼睛都綠了,可轉瞬間呢……竟比我這孤女還跌得重啊呵呵呵……”
姐姐,你當年所說,果真沒有騙我,只可惜……我已然一輩子都廢了沒有退路。
映玉心道,而后又劇烈地咳嗽起來,手絹掩口她扶著矮門咳得直不起腰,雙頰漲得通紅,最后好不容易才停下。
展開手絹,那白絹上一點紅,如畫兒上的紅梅,艷麗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