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濕地的腐葉層像被千年水汽泡透的絨毯,踩下去時先陷進半掌深的軟膩,再觸到下層冰涼的積水,
聲里裹著氣泡破裂的微響,混著腐木的酸朽、水藻的腥甜和黑泥的沉郁,在鼻尖織成一張潮濕的網。天光被密匝匝的香樟葉濾成碎金,斜斜墜在梁山伯肩頭,他左手攥著的良渚拓片邊緣微微發卷,夏朝魯班刻下的
抗遺忘木紋
在昏暗中泛著淡金色的漣漪
——
那不是光,是木屬性能量在紋路里緩緩流淌,像古樹皮下的年輪在呼吸。
右手指尖的淡綠微光比蛛絲更細,順著空氣里游絲般的能量軌跡往前探。他能
到那些能量像濕地深處的暗流,繞著粗壯的香樟樹干打旋,最終匯向林子腹地。拓片突然在掌心燙了一下,像是被遠處某種頻率的脈動驚醒,紋路里的金光驟然亮了半分。
能量軌跡指向那片香樟林。
梁山伯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要被腐葉下暗涌的水聲吞沒,很微弱,但很純粹。。。
像是被裹在琥珀里的火種。
他盯著拓片上跳動的金光,沒留意到腳邊的積水突然泛起細密的漣漪,也沒聽到香樟林深處傳來的、比蟲鳴更規律的
聲。
祝英臺的厲喝像冰錐刺破濕地的黏膩:蹲下!
她撲過來時帶起一陣風,裹挾著袖口沾的河泥氣息。梁山伯只覺得后領被狠狠揪住,整個身體失去平衡砸向腐葉堆,肘部撞在一塊隱藏在腐葉下的青石上,疼得他悶哼一聲。就在這剎那,一道銀線擦著他的頭皮飛掠而過,幾縷被削斷的發絲飄到鼻尖,帶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
下一秒,那清香就被焦糊味取代了。
嗡
——
齒輪轉動的尖嘯刺得耳膜發麻。梁山伯抬頭時,正看見那枚邊緣帶鋸齒的金屬齒輪在香樟樹干上瘋狂啃噬,樹皮碎屑混著青煙簌簌往下掉,轉瞬間就挖出個拳頭大的深坑,焦糊味里還摻著香樟葉特有的、腐爛后發甜的腥氣。
香樟林深處的陰影里,草帽的破邊先探了出來。那頂草帽像是被雨水泡爛了半世紀,草繩斷裂處掛著灰綠的水藻,帽檐下的臉布滿溝壑,每一道皺紋里都嵌著深褐色的泥,像是從濕地底剛撈出來的。但當他佝僂著背挪出樹影時,梁山伯的呼吸猛地頓住了
——
那老翁的眼睛是兩個黑洞,沒有瞳孔,只有深不見底的空洞,倒映著頭頂碎金般的天光,卻連一絲光亮都留不住。
更詭異的是他的嘴。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