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影燈下,祝英臺手臂上的金絲網灼痕泛著妖異的光。那些蛛網狀紋路在皮肉下緩緩蠕動,仿佛無數細小金蟲正拼盡全力鉆透肌理。倪旭甬戴著無菌手套的手懸在半空,鑷子夾著的生物電探針發出尖銳蜂鳴,針尖與皮膚間距恰好三毫米時,全息投影突然炸開細密的紅色警報線
——
金網已穿透表皮層,比發絲更纖細的金絲正死死纏繞著神經束,在三維影像里,活像給鮮活血管套上了淬毒的黃金鎖鏈。
“不是感染,是規則層面的代償。”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聲音像被砂紙磨過的銹鐵,“白素貞當年被雷峰塔金鎖陣鎮住時,法海將六百年禁錮之苦煉成了規則碎片
——
現在這些碎片正在反噬。”
投影畫面倏地切換至微觀視角,金網結構被放大萬倍,每根金絲表面都浮動著微縮的
“卍”
字佛印,那些金色符號像貪婪的螞蟥,正一點點蠶食細胞線粒體里跳動的能量光團。
梁山伯猛地攥緊口袋里的真相結晶。那枚從岳王廟香爐灰里反復淬煉出的赤紅晶體,此刻隔著三層衣料仍燙得驚人,像揣著顆微弱搏動的活心臟。指尖傳來結晶內部流動的暖意,恍惚間,他竟看見孝娥的血淚在其中凝固成瑪瑙狀紋路,岳飛戰魂的怒火化作金色流光在紋路間不息流轉。
“讓我試試。”
他的聲音啞得像被水泡透的棉線。
結晶觸到灼痕的剎那,嗤啦一聲騰起青白色的煙。金絲網突然劇烈抽搐,那些頑固的佛印如遇火的冰凌般急速消融,在全息投影上留下一串串破滅的光點。祝英臺悶哼一聲,死死咬住下唇
——
皮膚下傳來的劇痛,仿佛有烈焰順著骨骼蔓延,可那焚心蝕骨的痛里又奇異地裹著絲暖意,像凍僵的肢體突然浸入滾沸的溫泉。手臂上灰敗如死皮的褶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復,梁山伯掌心的結晶卻
“咔”
地裂開蛛網狀細紋,一縷帶著檀香的青煙從裂縫中裊裊逸散。
“火克金,但這是飲鴆止渴。”
沈曉葒的指尖飛快劃過控制屏,藍色的能量衰減曲線如墜懸崖般陡降,“結晶里的戰魂之力正在被規則碎片反噬,撐不了幾次。”
祝英臺盯著結晶裂紋里明滅的火光,那些微弱光芒竟勾勒出岳飛槍尖的形狀。這讓她突然想起雷峰塔地宮壁畫:白素貞被金鎖貫穿琵琶骨時,鎖鏈上也泛著同樣的金光。兩種相隔千年的痛楚,此刻正隔著時空在她血脈里產生詭異共鳴。
“衰老……”
她忽然翻轉手腕,金網褪去處殘留著淺淡灰斑,像枯葉背面的脈絡,“這就是金屬性的代價?”
倪旭甬調出年輪伐木場的能量圖譜,屏幕上香樟木質層中銀灰色的金屬絲正與祝英臺手臂的金網產生同步共振。“金主肅殺,規則之力必須榨取生命力才能維系運轉。”
他指尖在屏幕上輕點,指向祝英臺小臂內側剛浮現的細紋,“每使用一次金屬性力量,細胞端粒就會像被剪刀剪斷般縮短一截。白素貞當年……”
他沒說下去,但全息屏自動彈出雷峰塔地宮的掃描圖:一具女性骸骨的左臂骨上,赫然纏著與祝英臺手臂一模一樣的金絲網印痕,刻入骨髓的紋路里,還殘留著未散盡的佛印微光。
暮色像融化的墨汁沉入祝家莊時,祝英臺獨自立在老香樟下。金網灼痕在樹影里泛著流動的光,像皮下埋了層正在熔化的金箔。她將裂開的真相結晶按在粗糙樹皮上,結晶裂隙中的火苗正貪婪地舔舐著木質,樹身突然傳來齒輪卡死般的震顫,樹洞里飛出無數驚惶的飛蟲。
遠處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像骨頭被生生掰斷。祝英臺倏然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