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橋的漣漪在祝英臺指尖聚作靈動的渦旋,又倏然漾開成細碎的銀鱗,仿佛有無形的絲線在指尖與水波間暗相勾連。梁山伯屏息凝視
——
那圈泛著幽藍的水渦竟托起一片枯葉,在半空凝滯三秒,才如嘆息般墜回湖面。
它……
竟會聽我的?
祝英臺的聲音發顫,眸中躍動著難以置信的微光。腕間符文隨水波明滅,幽藍光暈在素白腕間流轉,宛如蟄伏的活物正緩緩蘇醒。方才指尖觸及湖水的剎那,一股奇異的
順著神經逆流而上
——
那不是水的冰涼柔滑,而是億萬根細微的牽引力,仿佛湖面之下藏著無數看不見的絲線,另一端正系在她靈魂深處。她不過心念微動,想著
,那漣漪便如臂使指般回應。這份掌控感新鮮而陌生,卻又透著源自血脈的熟稔,仿佛她生來就該與水脈相通。符文深處,屬于祝公遠的
混血因子
微微發熱,像枚投入深水的種子,正悄然萌發,貪婪汲取著長橋水域積蓄千年的水屬性能量。
梁山伯未及回應,目光已如鷹隼般鎖定枯葉墜落的水面。水下青灰色光暈非但未散,反而凝作更深邃的漩渦,中心隱約有人影掙扎沉浮,哀慟的嗚咽穿透水層,如冰錐刺入耳膜
——
那是清朝王宣教與陶師兒投湖前的絕望,是千百年來被這
動力泉
分支收割的生命流,最后的悲鳴。這悲傷濃烈得幾乎化為實質,與祝英臺心底因父親犧牲而撕裂的空洞產生劇烈共鳴,讓她臉色霎時又白了幾分。
突然,梁山伯猛地攥住她的手腕,以不容置疑的力道將她掌心重重按向冰冷溫潤的石欄!祝英臺猝不及防,一聲輕呼未落
——
梁山伯的聲音低沉如鼓點,敲擊著緊繃的空氣。
掌心覆蓋之處,原本光滑如鏡的青石竟如水波般漾開漣漪!石質仿佛瞬間融化,一行潦草而深刻的字跡從石骨深處浮現,帶著濕漉漉的水汽和跨越百年的決絕:
寧為自由波,不做金籠雀。
字跡邊緣沁著細碎水珠,觸手冰涼刺骨,仿佛還殘留著書寫者指尖的溫度與刻入骨髓的悲憤。梁山伯太陽穴突突直跳,幻象中青衫書生在月光下刻字的畫面與眼前石痕重疊
——
是王宣教!這絕非普通題字,而是以情魂為引、以生命為筆,刻入長橋本體的
水屬性箴言!是清朝輪回者留給后世反抗者的
能量印記,更是動力泉(水)規則鏈條上一道隱秘的裂痕!
是他們的……
遺言。
祝英臺指尖撫過冰冷字痕,聲音哽咽。腕間符文驟然藍光大盛,長橋水域的情魂水波仿佛受到感召,水下青灰色光帶如游龍匯聚,在她周身織就一層若有若無、水波流轉的護罩。這護罩并非堅不可摧,卻透著柔韌的哀傷,仿佛凝聚了歷代殉情者未盡的守護意志,與她自身的悲痛水乳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