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葉宴不知道的是,原本沉穩冷漠的鄰居在關上房門以后就開始呼吸苦難,他粗暴地扯下帽子口罩,渾身難以克制地發著抖,一邊大口大口呼吸著,一邊發出警告般的聲音:“不可以,不能著急,會嚇到他。”
但無用,剛剛短暫的接觸像興奮劑,將爛沉在心底里龐雜的欲望全都點燃。
各種各樣紛雜的聲音浮現在他的耳邊,吵得不可開交。
最后他走到衛生間,打開花灑澆在自己頭上,冰冷讓他清醒了幾分,可閉上眼,他的腦海里就開始浮現剛剛的場景。
黑暗中那人像是一只警覺的小貓,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眨巴眨巴盯著他,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他有些懊悔自己下意識扶住了他,短暫的肌膚接觸讓他不可遏制地起了反應,反應洶涌澎湃,像一頭猛獸,吞噬著殘存的理智。
“再等等,再等等,他還沒死,還不是時候。”冰冷的水刺激著他,他扶著墻,不知是對誰說,“很快了,很快他就是自己的了。”
這句話似乎有什么不對,他的眼瞳頃刻間變幻出幾種情緒,像是不同的人在爭奪著關于這具身體的使用權。
最后他煩躁地合眼:“屬于我,就是屬于你們,急什么?”
他的話音剛落,身體里的一切躁動都回歸平靜,他緩緩睜開眼:“沒有多久了,只要再來一次,他就活不成了,到時候,就沒有人能阻止我們靠近他了。”
陰雨綿綿,路上時不時濺起的水花弄臟了葉宴的褲腳,他擰了擰眉,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肚子,最后快走了幾步,附近的超市到了晚上會出售一些打折的食物,葉宴比對著買了一些面包和水,還剩下一些,就又買了幾桶泡面。
他提著食物回家的路上,猛然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下意識的,葉宴假裝沒有聽到,將半張臉埋在圍巾里,快速地走開。
但那人不依不饒,提高著音量追趕著他,飛濺的水花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最后一個身形高大的人猛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攔住了葉宴的去路。
葉宴認命地停住腳步,心里默念著:不是要債的,不是要債的,不是要債的……
這么想著他緩緩抬起頭,發現眼前的人莫名地有些眼熟,面前人有些狼狽,身上濕淋淋的,名貴的衣服了還有一些臟污,似乎是巧克力口味的冰激凌,在雨水激發下,甜滋滋的氣味讓餓了許久的葉宴,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葉宴強迫自己把視線移到面前人的臉上,對方似乎剛剛跑得太過著急,到現在還喘著氣,臉上洋溢著和他身上狼狽截然相反的笑容。
“你不記得我了?”
對方的第一句話就問得葉宴有些發懵,在大腦里搜索了一圈,也沒有對上號。
不過對方顯然對自己沒什么惡意,應該是他以前的朋友,葉宴松了口氣,臉上掛上一個疏遠的笑:“不好意思,你是?”
對方眼眸中閃過一絲失落,但笑容依然不減:“好吧,那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周嘉懿。”
好遙遠的名字,將葉宴的思緒瞬間拉扯回到了十五年前的夏季。
那時的他是個備受寵愛的闊少爺,父母健在,他的哥哥也沒有失蹤,每天最大的煩惱就是怎么甩掉那些追在他后面跑的人。
周嘉懿是他鄰居家的小孩,兩人因為性格相投,所以經常狗混在一起,但突然有一天,他消失了,聽他哥說,周家走得匆忙,家里的東西都沒來得及收拾就搬走了,葉宴找了留下的幾個仆人,想打聽他為什么突然離開,但仆人全都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自那以后,葉宴再也沒有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