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里傳來盛斯澈不滿的聲音,謝珣甚至都來不及說聲再見就慌亂地掛斷了電話,眼前明媚的臉清晰地印在他的瞳孔里。
他看得出神,猛然間,一張明明已經逐漸淡忘的臉漸漸和眼前的臉重合,同樣的陰雨天,同樣的風刮著塵土拍打在他的臉上,同樣堅定朝他走過來的步伐。
他似乎又看到了十幾年前,那個溫柔的身影蹲在自己的面前,擦著自己臉上的雨水說:“小峋,你原諒我好不好?明天媽媽帶你去好嗎?”
只是回應那溫柔話語的,卻是一聲稚嫩的不理解,他甩開面前人的手,丟下一句:“不用你管我。”
幼小的他冒著風雨跑出了謝家,卻不知道那會是他們的最后一面。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給她一個擁抱。
葉宴的手在謝珣面前晃了許久,就這樣呆站在雨里,一點反應都沒有,眼見天越來越沉,葉宴怕淋濕包里的東西,于是想要拽著他走。
拽了幾下沒拽動。
……他是吃了秤砣嗎。
葉宴都想從他兜里摸鑰匙自己跑了,沒辦法他只能兩只手一起使勁,只是他剛開始用力,謝珣就反手拽住了他的手腕,葉宴重心不穩直接被他反拽了回去。
謝珣一把將葉宴拽進了懷里,因為動作太大,雨傘也被打掉,雨就這么劈頭蓋臉地落在了兩人的身上。
“謝珣——”葉宴努力掙脫著。
“別說話,就一會兒。”謝珣的聲音有些疲憊,他把臉埋在葉宴的肩頸,雙手交叉扣在他的后背,讓葉宴動彈不得。
淡淡的玫瑰清香鉆入他的五臟六腑,為寂靜無風的死海帶來了風暴,海平面蕩起波紋,一圈一圈拍打著停擺已久的帆船。
暴雨肆虐,像是無形中要抽干他的靈魂,但此刻謝珣的心卻漸漸平靜下來,像是迷途的旅客找到了指引的燈塔。
心臟不受控制地跳動,他喃喃道:“我好像找到了那個人了,媽媽。”
葉宴被淋得睜不開眼,更聽不到他在說什么,他努力伸出手拽著謝珣的耳朵,大聲道:“你是不是有病!你不想走,能不能把我放開!”
或許是他的叫魂起了作用,謝珣終于回過神來。
跟著他下山的時候,葉宴被淋了個透,謝珣的速度飛快,快到葉宴坐在后座上根本看不清路,大雨磅礴淹沒了他不滿的咒罵。
好不容易車停了下來,結果卻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葉宴氣憤地把頭盔扔到笑得停不下來的謝珣懷里:“我說了我要回學校,你帶我來這干嘛。”
“雨越下越大,學校那么遠,你不怕出事啊。”說完,他看著葉宴氣鼓鼓的臉,沒忍住上手戳了一下,似乎知道眼前的人會暴怒,所以他很機敏地一觸即分,接著迅速跑開,“快進來吧,一會兒吹感冒怎么辦?”
葉宴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對眼前人的討厭來到了頂點,但沒辦法,只能挪動著腳步跟著他進了單元樓。
葉宴洗完澡后,換上了謝珣給他準備的衣服,還把自己的衣服洗完之后丟進了烘干機。
他坐在沙發前的軟墊上,將書包里的東西全都取了出來,值得慶幸的是,這書包是幾年前盛斯澈隨手丟給自己的,防水性很強,所以里面的東西都沒什么事。
他剛給手機充上電,謝珣就擦著頭發走了出來,看著葉宴穿著自己準備的睡衣,笑得直不起身。
葉宴白了他一眼:“謝少,我今天為了你犧牲很大,可別說你沒有什么補償。”
“我們一共才認識一周,你前前后后從我這里套走幾百萬了,還不夠?”謝珣好奇地盯著他看,“看你平常的穿著,也不是大手大腳的人,你到底要那么多錢干什么?為了你爸?公司出問題了?”
每次問到葉宴的私人問題時,他的眼神都會變得疏離:“謝少只需要考慮該怎么補償我,表演費加上精神損失費,還有你害我淋雨,一共一百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