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鐸輕輕別了他一眼,“明日是她的生辰,面上的功夫不能落下。”
說起來段洛跟在身邊也有七八年了,空有一身好功夫,卻是個實心眼,這么多年也沒有長進。
段洛面上一紅,不過膚色黑也看不出來,這王爺做事總不按常理,他就是再多長個腦袋也猜不出來王爺?shù)挠靡猓液猛鯛攲λ瑥膩碚f的明白話。
他點點頭:“屬下這就去辦。”
劉鐸關上窗戶,轉(zhuǎn)身坐回寬大的圈椅上,白色細膩的闊袖散落在兩邊扶手上,墨色錦緞的一縷頭發(fā)垂在額前,眼睛似笑非笑,像一頭蟄伏蓄勢的狼。
“好大的風,小姐快別探出去了,小心感冒。”
靈溪把盆放下,快步過來關了窗戶,又搓了搓冷的沒有知覺的手,“小姐,我打了熱水來,你洗個腳熱熱身子吧?”
趙菁穿了一件丁香色的立領襖裙,顏色并不出挑,跟她平時的為人一樣不惹眼,但禁得住細看,而且越看越移不開眼。
靈溪就是這樣,以往遠遠看著并不覺得什么,湊近了只覺得天底下怎么會有如此標致的人,從她的角度看去,瓊鼻豐唇,唇瓣嫣紅飽滿,泛著瑩潤的光澤,真真尤物一般。
在太師府僅僅數(shù)月,便脫去了之前的怯懦寒酸,一顰一笑,舉止言談和一般的貴族小姐無異。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趙菁歪著頭,笑看她。
靈溪回過神,大大方方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覺得小姐變了許多,變得更美了,更像一個貴女了。”
貴女?趙菁啞然失笑,不過是別人施舍給她的一個身份而已,要用一生的代價償還。
泡了腳,全身都暖了起來,影竹院面北朝南,夏天還好,一到冬天北方直對著吹,屋子關得再嚴實,四面總有冷風透進來,裹著濕氣鉆進衣服里,燒再大的火也暖和不起來。
靈溪撥了撥一旁的炭火,炭快燃盡了上面覆著一層薄薄的炭灰,皺眉抱怨道:
“這黑炭本就燒得快,咱們這氣溫低,炭火更不禁用了,這才過了一半領的炭就快用完了,下半個月該怎么辦?”
“其他小姐領的都是銀絲炭,給我們黑炭也就算了,好說歹說,齊嬤嬤氣都沒坑一聲。”
自從月嬋去了趙慎房里,影竹院只剩靈溪和東棗,趙夫人沒有撥丫鬟過來,趙菁更不會提,佟嬤嬤日常只做看管指點的事,指望不上,靈溪一個粗使丫頭到了齊嬤嬤跟前自然得不到好臉色。
趙菁伸手放在烤爐上面,想了想道:“你看我那還有什么東西,拿出去換了炭來。”
自己倒沒什么,忍忍就過去了,錦熙卻是少不得,她上次落了水,體質(zhì)便弱了許多,先頭方嬤嬤才說發(fā)燒了幾日才好,一病就不能進食,幾天就瘦下去了。
靈溪收拾了地上,轉(zhuǎn)回來打開妝龕看了看,屜子里的首飾一只手數(shù)得過來,靈溪挑挑揀揀,選了一對金鑲玉的領扣,噘著嘴走過來。
“攏共也就那點東西了,總不能都拿去換了炭吧。”
火盆的熱度漸漸消散,趙菁彎起唇,嘴邊升起一團白霧,“靈溪,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你說話的口氣像管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