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吼扯到嘴角傷口,疼得倒抽冷氣,“何大清那老東西下手真黑……”
“行了!”賈東旭猛地把酒盅摜在桌上,瓷片磕出個豁口,后頸的淤青在燈光下泛著紫。
他瞪了兒子一眼,腫得瞇縫的眼睛兇光畢露:“就知道跟人比!秦淮茹,還不趕緊給孩子盛湯!”
秦淮茹低頭往碗里舀白菜湯,小當在她懷里餓得直哼哼。
棒梗賭氣似的狠狠咬下一大口窩窩頭,腮幫子鼓得老高:“等我長大,非把何家父子打得滿地找牙!”
“好!我孫子有志氣!”賈張氏突然拍著大腿尖笑起來。
她臉上青腫的指印隨著動作一抖一抖,活像爬著幾條紫黑的蚯蚓,“等你長大了,非得把何家父子打得屁滾尿流!讓他們知道咱賈家可不是好欺負的!”
她顫巍巍的手一把將碗里發(fā)黑的咸菜疙瘩塞進棒梗手里,干枯的指甲縫里還沾著泥垢:“多吃點!
這窩窩頭看著硬,咽下去就是骨氣!當年你爺爺闖關東,啃樹皮都能活下來,咱們賈家的種,就得有這股狠勁!”
說著自己抓起半塊窩窩頭狠狠咬下,干癟的腮幫子快速鼓動,牙齒嚼得咸菜疙瘩咯吱作響,牙縫里還卡著下午打架時凝結的血痂,混著唾沫咽下去也渾然不覺。
賈東旭也把酒盅重重一放,震得碗里的白菜湯濺到桌布上。
他腫成一條縫的眼睛里閃過兇光,后頸的淤青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紫:“對!今天咱們被按在地上的仇,日后定要他們十倍償還!
不把何大清那老東西打趴下,我賈東旭三個字倒著寫!”
一直低頭啃窩頭的秦淮茹突然放下手里的糙面窩頭,指尖還沾著細碎的渣子。
她抬眼瞥了眼悶頭往嘴里塞窩頭的棒梗,聲音里裹著幾分無奈:“棒梗,你傻叔以前沒少幫襯咱家。
你忘了?小時候哭鬧著要吃糖,是他揣著糖塊哄你;過年饞肉,也是他偷偷給你塞紅燒肉……”
“幫襯?”棒梗把窩窩頭狠狠摔在桌上,碎屑濺到賈張氏手背上,“他爹今天把我爸打得頭破血流!這也算幫襯?”
賈張氏“啪”地拍桌,震得碗碟叮當作響:“秦淮茹!你胳膊肘往外拐?何家人騎到咱們頭上,你還替他們說話?”
她渾濁的三角眼瞪得發(fā)直,“是不是看何家能吃上餡餅,就巴望著去當小老婆?”
賈東旭陰沉著臉,腫得發(fā)紫的嘴角扯出冷笑:“哼,平日里就愛往傻柱跟前湊,如今我和媽被何家人打成這樣,你倒說起他的好來了!”
秦淮茹眼眶瞬間紅了,攥著衣角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我只是不想孩子們記仇……”
“住口!”賈張氏抓起半塊窩窩頭砸在地上,“再敢替外人說話,就給我滾出賈家!”
昏暗的燈光下,賈家飯桌上的爭吵聲,混著隔壁飄來的飯菜香,顯得愈發(fā)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