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眾人聞言,都松了口氣,看向雷同的目光帶著幾分慶幸,又有幾分輕視——這個平日里不起眼的將領,倒成了眾人的“救星”。
劉璋也愣住了,他沒想到最后站出來的會是雷同。他上下打量著雷同,心中雖有疑慮,卻也沒有更好的選擇:“雷將軍真愿領兵支援葭萌關?”
雷同躬身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葭萌關危急,末將雖不才,愿拼死一戰,守住關城。”他說得慷慨,心中卻在暗罵——這群世家將領個個貪生怕死,把如此兇險的差事推給自己,若有來日,定要讓他們好看!
黃權連忙道:“雷將軍忠勇可嘉!主公,臣看可行!”
董和也道:“雷將軍雖名氣不大,卻也沉穩善戰,讓他領兵支援,定能穩住局勢。”事已至此,他們自然要順水推舟。
劉璋點了點頭:“好!那就由雷將軍領兵一萬,即刻出發,支援葭萌關!”
他頓了頓,語氣嚴厲起來:“雷將軍,我有嚴令給你——到了葭萌關,務必協助向存死守,不得主動出戰!無論漢軍如何挑釁,都不可出關!只需守住關城,拖到漢軍糧盡即可!若有違令,軍法處置!”
劉璋是怕了,他生怕雷同一時沖動,領兵出戰,重蹈冷苞的覆轍。與其冒險,不如徹底龜縮。
雷同心中冷笑——說得輕巧,只守不戰?漢軍若日夜猛攻,葭萌關能撐多久?但他不敢反駁,只能躬身領命:“末將領命!定不負主公所托,死守葭萌關!”
“很好。”劉璋見他應下,心中稍安,“吳懿,即刻調撥一萬兵馬給雷將軍,糧草軍械務必充足,不得延誤!”
“末將領命。”吳懿連忙應道,送瘟神般的目光看向雷同,巴不得他立刻離開成都。
“其余人等,各守其職,加強防務,不得懈怠!”劉璋站起身,“散了吧。”
眾人紛紛躬身告退,離開議事殿時,不少人經過雷同身邊,都假惺惺地說了幾句“保重”“凱旋”之類的話,眼神中卻毫無真誠。
雷同看著他們的背影,緊緊攥住了拳頭。他知道,自己這一去,怕是九死一生。那些人巴不得自己死在葭萌關,好讓他們繼續在成都過安穩日子。
三日后,成都北門。一萬蜀兵集結在校場上,旗幟獵獵,卻掩不住隊伍中的疲憊與惶恐。這些士兵大多是臨時征召的農戶,未經嚴格訓練,手中的武器也多是銹跡斑斑的刀槍,與漢軍的精銳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雷同身披鎧甲,騎在馬上,看著眼前這支“援軍”,心中更是冰涼。吳懿果然沒安好心,調撥的兵馬竟是如此烏合之眾,連糧草都只給了半月的份額,分明是想讓他自生自滅。
“將軍,都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副將湊上前來,低聲道。
雷同點了點頭,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傳令下去,全軍出發,目標葭萌關!”
“出發!”
一萬兵馬緩緩開出北門,向著東北方向的葭萌關進發。隊伍行進得很慢,士兵們腳步蹣跚,不時有人掉隊,副將只能不停地催促。
雷同走在隊伍中間,望著兩旁連綿的群山,心中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能否走到葭萌關,更不知道就算到了那里,憑借手中的殘兵和向存的余部,能否擋住關羽的猛攻。
“將軍,您說……咱們能守住葭萌關嗎?”身旁的親兵忍不住問道,聲音帶著顫抖。他剛從鄉下被征召入伍,連像樣的仗都沒打過,一想到要面對傳說中的關羽,就嚇得渾身發抖。
雷同沉默片刻,沉聲道:“主公令我們死守,那就必須守住。至于能不能……盡人事,聽天命吧。”
他知道這話很蒼白,卻也想不出更好的安慰。隊伍繼續前進,蜀道崎嶇,山路陡峭,士兵們氣喘吁吁,怨聲載道。雷同沒有呵斥,他知道,此刻的責罵毫無意義。
傍晚時分,隊伍在一處山谷扎營。篝火升起,士兵們圍著篝火取暖,卻沒人說話,只有偶爾的嘆息聲在山谷中回蕩。雷同坐在一塊巖石上,看著跳動的火苗,腦海中不斷閃過冷苞的下場、向存的求援信、成都眾臣的推諉……
“一群混蛋……”他低聲咒罵了一句,既是罵成都的那些世家將領,也是罵自己的時運不濟。
篝火漸漸熄滅,山谷陷入黑暗。雷同躺在冰冷的巖石上,卻毫無睡意。他知道,前路不僅有陡峭的蜀道,還有虎視眈眈的漢軍。